崔煊一生絕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在讀書,雖然其他方面也會學習,騎射書畫也都數一數二,但和真正在刀尖讨生活的人比起來,自然不如,不過,他在騎射外學的更多的,就是狠辣的如何在危機時将對方一到斃命的本事,因而在這樣的打鬥下,不僅沒有拖後腿,反而還殺了兩人,隻是...到底是寡不敵衆。
且戰且退,一行人立刻朝着漆黑的夜色中奔逃。
明相這一次的确是下了大手筆,就派出的這些人就不是他上手上明面上的人,不知是從哪裡暗自培養的,個個兇狠無比。
終于,身後的人漸漸沒了腳步聲,在後頭斷後的人許久都沒再回來,人應該是沒了。
和榮眯着眼看了一眼夜色,有幾分沉重地回來,然後臉色更差了,
“公子!”
剛才沒有注意到,此刻在月色下,才發現崔煊半身的衣裳已經被血染紅,不知是他自己的還是對方的,和榮大駭。
“走。”
崔煊臉色有些蒼白,命令道。
“可是您的傷?”和榮這才看到,崔煊背後有一道比半條手臂還長的傷口。
“先走。”崔煊沉聲道,若是現下被追上,那才是真的美希望,必須趕緊離開,和榮臉色難看無比,若非公子将身邊的人都遣走了,今日又怎會這樣狼狽,即便是遇到這樣的刺殺也不可能受這麼嚴重的傷。
這些年來,明相明裡暗裡使出的手段多了去,刺殺也是一直都有的,不過是忌憚公子身邊的人厲害,一直都沒得手,沒想到這一次....
兩人在夜色中疾步穿行,路過的草上,不可避免染上了血迹,幸而是在夜裡,不算明顯。
到天蒙蒙亮時,終于到了一處安全的地方,崔煊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整個人臉色蒼白,和榮謝過大夫後重新進來,看到崔煊已經起身,
“公子,大夫剛才已經說了,您的傷口又長又深,必須靜養,至少要一個月,現下最好不要下床。”
崔煊嘴唇有些幹涸起皮,臉色不大好,鋒銳的視線看了一眼和榮,他接下來的話被卡在喉嚨,
“備馬。”
“可是公子....”
明相那邊很多案子都給翻了出來,現在自顧不暇,應當是不會再有進一步動作了,昨晚是他們最後的機會,現下已經進入了永州府的地界,不在明相的控制範圍内,若是再動手,那必然不能善了...
“你什麼時候那麼啰嗦,再多一句,便不用跟着我了。”崔煊聲音不大,可是語氣駭人。
和榮實在是沒有辦法,看着崔煊起身後,後背白色的中衣又浸了紅,還是硬着頭皮,“建邺那邊暫時沒出大事,咱們雖然提前行動,可一切都十分順利,您不用趕過去....”還沒說完,和榮突然想到了什麼,看着崔煊随身攜帶的幾件東西,突然明白了,勸道,
“您身邊的人都過去了,阮大夫一定不會有事的。”
崔煊垂了垂眼睫,翻看了那嫁衣兩眼,在昨晚的打鬥中,已經被穿破,目光暗淡下來,不知還能否...修補。
所幸花和泥娃娃都沒事。
“備馬。”
“實在要走,您坐馬車...馬車可好?”
可崔煊不容置喙的眼神讓和榮一個在都不敢再說,隻能歎了口氣,出去備馬。
一路疾行,這裡離建邺已經不算太遠,隻是他們在趕路,送信沒有那麼快,明相既然敢對他動手,那麼說明他知曉他身邊的人都走了,既然更加知道了人都去了何人身邊,那麼阮阮?她...可安全?可還好?
心中緊張又焦急,他大力揮馬鞭,馬兒疾馳而去,後背的濡濕在灼熱的烈日下,幹了濕,濕了又幹。
等終于到達建邺,天色已經暗下來,下馬的一瞬,崔煊差點站立不住,和榮急忙過來,還沒去扶,崔煊已經站直了,目光深邃又銳利,可能是近鄉情怯,來的一路上他焦急無比,可是現下到了,卻有些不敢,也不知如何去見她。
他怕,她會同上次一眼,露出那樣疏離淡漠的眼神,那樣離他遠遠的,恭敬叫他“崔大人”,說的話如尖刀刺心,比後背的傷更令他難受萬倍。
“阮大夫看到您帶來的花和嫁衣,一定會高興的。”而且這次,若非大人,阮大夫和那位周公子也不可能成功脫險,和榮從前知曉阮大夫對公子的癡心,知曉了這些事情,總會有些心軟的,說不定,就原諒了從前的事情呢。
“也許阮大夫就在等着您呢,而且一路上您的傷都沒有再處理過,剛好阮大夫的醫術是極好的,咱們就去請阮大夫救治正好。”
崔煊看着城門,久久無言。
“阮大夫現下應當還沒睡,那位周公子應當也已經回去了,阮大夫和李昉的親事不成,我想,阮大夫對公子您,也不可能完全無情的。”和榮勸道。
“可要備禮,送與那位周公子,感謝他出手救阮大夫?”雖然其實并無多大的用處,可到底是幫了忙。
崔煊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難辨,
“走吧。”
和榮信心十足,自家公子什麼時候這樣深情過,傷成這樣,還親自帶了從前的東西和少夫人最喜歡的東西過來,為了嫁衣付出了那麼多,少夫人一定會感動的,到時候,少夫人還是少夫人。
和榮自然是喜歡阮慕的,比起其他的貴女,他覺得阮大夫就是最好的,好看溫柔醫術又好,還善良,和大人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他對自家公子充滿信心。
兩人一路步行,到了那熟悉的小院門口,裡頭沒有亮燈,安安靜靜,“難道阮大夫這樣早就睡了?”最新的消息已經得到,阮大夫是安全的,而且也已經被送回來,怎麼看起來好像沒人?
和榮靠近一步,走向小院門口,往裡頭看去,靜靜地,沒有半點人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