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錯人了,這人不是她。”韓成毅淡淡地開口,仿佛并不認識夏川。
“可是,真的太像了,尤其是這雙眼睛,”趙慧蘭恍惚伸出手,在即将觸碰到夏川的臉時,對方後撤一步避了開來,她才意識到自己有所冒犯,“抱歉,我……”
夏川硬着頭皮說,“沒事。”心裡越來越亂。
“Lucy還在車裡等着,”韓成毅委婉地催促道。
Lucy?
上次在沙灘上遇到的女孩兒嗎……怪不得他們兩個大人會來甜品店……
夏川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心虛,慌亂,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尤其在對上趙慧蘭那雙眼睛的時候——來自一個母親的目光。
“世界這麼大,有那麼一兩個人長相相似也不奇怪,”樊亮飛感覺到了他的緊張,出言安撫,“我們走吧。”
樊亮飛很自然地為夏川解了圍,雖然不知道這兩人搞什麼鬼還玩兒失憶,但他十分樂見其成。
夏川被樊亮飛牽着往門外走去,不用回頭也能感覺趙慧蘭頻頻回頭落在自己身上的複雜目光。
“叮鈴,叮鈴……”
悅耳的風鈴聲将他的思緒帶回了那一天,
他流着血的右手,女人關切的話語,緊張的神情,還有,小心翼翼的包紮手法……
這是一出鬧劇,
非他所為卻因他而起,自然也該由他來面對。
趙慧蘭見他轉身折了回來,目光裡的迷惑更深了,
“你……”
“沒錯,您那天看到的女人就是我。”
夏川攥了攥拳,羞恥而緊張地坦白道。
他這話一出,别說是趙慧蘭,就連韓成毅也深感意外。
“對不起,但是事出有因,我可以解釋。”他向女人鞠了一躬,耳廓都紅了。
趙慧蘭本來又驚又怒,可看他這樣心裡又說不出個滋味。瞧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她一伸手把夏川拉起來,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去裡面的包廂。”
夏川不敢看趙慧蘭的神情,倒是因對方沒有當場發怒,選擇聽他解釋而松了一口氣。他跌跌撞撞地被趙慧蘭拉進包廂,腦子裡一片空白,就在他搜索枯腸想着怎麼解釋的時候,一個人擋在了自己的面前。
是韓成毅。
“這事是我的主意,和他無關。”他低聲說。
“我放心,我就問幾句話,不會對他怎麼樣。”趙慧蘭似乎笑了一下,話裡卻沒聽出什麼愉快的意思。
夏川的手腕被女人扣得很緊,像是怕他下一秒就跑了似的,他隻好推了推擋在自己面前的韓成毅,“你讓開,我去和伯母解釋。”
韓成毅沒說話,夏川想從他後頭擠出來,卻被扣住了腰沒法動彈,那邊趙慧蘭也一副死不撒手的架勢。三人就這麼在包廂門口僵持住了。
夏川頭皮發麻,有種裡外不是人的感覺。
“怎麼,你倆鬧出這麼大的事兒,孩子都有了,我就問兩句反而成惡人了?”鬧成這樣,趙慧蘭也來氣了,不過這一回,為的不是夏川男扮女裝的事,而是氣自己兒子跟防後媽似的這麼防備自己。
而門外不放心跟來的樊亮飛在聽到這句後,完全石化了。
韓成毅微微擰眉,良久歎了口氣,
“媽。”
趙慧蘭一怔,意識到兒子居然示弱了,不由仔細打量了兩人一番。氣還是氣的,但難得聽到這聲‘媽’還是禁不住心裡樂開了花。
“我不為難他,你放心,”趙慧蘭語氣軟了很多,透着無奈,“要還是不信,用不用我給你下個保證書啊?”
韓成毅這下沒話說了,加上夏川一直暗暗狠掐自己握着他腰的胳膊,示意自己撒手,隻好作罷。
這邊趙慧蘭見他放人了,眼疾手快地把夏川拉了進來,然後嘭地一聲合上門,連着自個兒子也關外頭,然後利落地上鎖。
聽這動靜夏川身體抖了抖,以小學生罰站黑闆的姿勢站在門邊,都不敢大喘氣兒。
“這麼怕我啊……”趙慧蘭見他這模樣,更抑郁了。
兒子提防自己,未來兒媳婦畏懼自己……真是太失敗了,越想越想難受。
“沒,就是做錯事心虛,”夏川盯着自個兒腳尖,“您要是實在生氣,罵我也行打我也行,這事兒是我做的不對。”
趙慧蘭走到他跟前,把他右手抓起來仔細一瞧,果然掌心有凹凸不平的傷痕。
“還疼嗎?”
夏川被她這麼握着手,懵了一懵,然後飛快地回答,“早就好了,現在一點也不疼。”
“可惜了,多漂亮的手……成毅該心疼壞了吧。”
夏川:???
他這邊還沒能消化趙慧蘭話裡的意思,忽然胸口按上來了一隻手,還抓着他那薄薄一層的胸肌握了握。
夏川:!!!
他就這麼眼見着對方面不改色地收回手,失望地歎了口氣:“真是男的啊。”
趙慧蘭這話差點沒把他給噎死,想了想,必須得解釋一下,
“我沒有女裝的癖好,上次穿成那樣,完全是個意外,”頓了頓,誠懇地說,“真的不是存心騙您。”
趙慧蘭點頭,“過去的就過去吧,對了,你上次抱來的那個小孩兒呢,我瞧着挺招人喜歡的。”
夏川沒成想對方真不打算追究,懸着的一顆心算是放了下來,“那個啊……那是我小侄子。”
“他倒是喜歡你喜歡得緊,開口閉口叫娘親,”趙慧蘭試探道,“他父母難道不介意?”
“他父母……”夏川想到了魂飛魄散的薩真和莫玄羽,黯然道,“都過世了。”
“可憐見的,不過既然他父母不在了,以後幹脆把這孩子過繼到你和成毅的名下吧,這麼養着也名正言順,省得别人說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