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嬷,男女之事需要你情我願,孤無心于她,隻是念及昔日謝氏恩情不想看她陷入水火而不自知。”
老婦人長歎一聲,她知蕭笈的拒絕,便是這些年他于她多有親近,卻也不敢再勸。
隻心疼,她看着長大的大好男兒,便偏偏遭受那般諸多不公,到頭來身邊連個知冷知熱的人也未曾留下。
也無怪乎,也無怪乎他至今不肯原諒那擁有至高無上權力的男人。
而至于蕭笈如何認出謝蘊是豫州謝氏女的身份的,隻需派人去打聽一下便知,況且那一雙有神的眼睛,在十三年前他狼狽敲開謝氏大門那一夜,便曾望進了那一雙眼眸之中。
即便是後來時日漫長被他遺忘了,但是那日在望江樓一眼,便足以讓他記起。
她若是對于李節,拒絕的再堅定些,便不會有今日的相見,李節那樣的身份,背後有多少人虎視眈眈盯着,想要将其變為刺向褚紹的利劍。
她與之沾惹上關系,若是不能成功嫁予李節,恐怕日後會落個凄慘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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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回去,謝蘊推掉了後面幾日前來請她去看診的人。
李節來時,正巧碰上謝蘊送被婉拒了的前來請她明日到府上去看診的丫鬟,他好奇問道:“謝姑娘為何拒了她們,可是這幾日累了?”
“是有些。”
她的聲音平靜,略帶着笑意的面容似是知道李節會來,并無意外說完了這三個字便再無多言,沒有打算向李節說明緣由的模樣,隻朝着他身後看去,又問道:“今日怎不見你府上的馬車?”
聽聞謝蘊如此問,李節方才記起他今日來主要的目的,他将手上的糖餅果子遞給謝蘊,在她接過之後,有些愧疚道。
“近兩日我可能需要去别處辦事,雖還沒定具體何時去,但後面恐忙的抽不開身,特來提前告訴你一聲。”
前些時日各郡首官将貪墨的銀錢吐了出來,這筆銀錢将換做糧草供褚紹前往岐州用的,南郡的糧倉與百姓手上沒有那麼多糧草。
李節要去臨近的郡縣購買糧草。
他此時來向謝蘊禀報行程,仿佛是在和家中的妻子告罪他這幾日不能歸家。
謝蘊自不會幹預李節的公務,隻叮囑他萬事小心早些歸家,對于謝蘊的關心李節心中喜悅,欲多說些什麼,但又因公務纏身隻得點頭應下便匆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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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節走後,謝蘊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露出些疲态,今日見蕭笈太過耗費心神,她垂下眸子提着還發燙的糖餅果子折返回府中。
在房中謄抄醫術,使得謝蘊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今日南郡别莊遇見蕭笈的事情,她并未打算告訴周母她們,一是因為蕭笈的身份來到荊州,他既沒有去府衙,又用了化名,那就表示他未曾大張旗鼓,意味着不可言說。
其二是謝蘊并沒有想明白蕭笈的目的,當真是報恩這麼簡單嗎?她不知道蕭笈所言是真是假,不敢貿然信任。
但又按捺不住心動,因為她确有一事需要蕭笈幫忙。
謝蘊此前托人幫忙打探父兄的消息,但是天南地北,她與父兄離散太久,往日在周家村之時消息閉塞,雖然他讓周懲在找人幫忙打探,卻沒有得到任何線索。
到了南郡安頓好之後,謝蘊便使了銀錢讓走南闖北的販夫走卒幫忙打探,但也一無所獲。
若是讓蕭笈幫忙,以他的身份地位,或許能夠找到些蛛絲馬迹。
謝蘊猶豫許久,最後漸漸下定決心,不管蕭笈到底出于什麼目的,為了父兄的消息都值得涉險,做好了決定,謝蘊的心徹底沉靜下來。
第二日謝蘊再看見出現在清水巷口的馬車不似昨日的戒備,她從容的登上馬車,來接她的仍舊是翠兒,今日的翠兒目光時不時的落在謝蘊身上,她不明白為何府中有府醫卻還要讓謝蘊入府。
又記起許嬷嬷的叮囑,叫她不要為難眼前這個女子,心中思忖她有何特殊,但到底是客氣一些。
謝蘊目光看向翠兒,眼中浮現出一縷似有若無的笑意:“翠兒姑娘吃過城東嚴記的糖餅果子嗎?”
“什麼?”
翠兒神色迷茫,不明白謝蘊為何突然發文的翠兒下意識反問。
“若是翠兒姑娘不急着離開南郡,可以去嘗一嘗,很好吃。”謝蘊語氣真誠,仿佛當真是分享所喜愛之物。
但反應過來的翠兒卻冷下神色,她目露不善警告:“謝大夫,若是想要活命有些事情還是不要打探的好,你說呢。”
謝蘊收斂了笑意,卸下刻意親和的僞裝,不再勉強,能夠跟在蕭笈身邊的丫鬟,本不會是蠢笨之輩,明知道從她的口中不會輕易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隻是終究不試上一試謝蘊不甘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