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雙眼盛滿笑意,讓李節癡了,胸中心跳漏了一拍,癡癡:“彌彌,可否喚我易知?”
在李節看來他們将要說婚約了,他喚謝蘊彌彌,希望謝蘊也待他親近些,叫他李大人,總覺着疏遠了些,仿佛兩人之間隔着什麼。
但,兩人的婚約到底是還沒有定下來,謝蘊猶豫了一下,帶着些笑意:“易知來尋我可是有什麼話要給我說?”
李節被謝蘊請入了周府,周母與娴姐兒沒一起坐片刻,寒暄了兩句果然有些拘束,尋了個由頭躲回了房裡頭。
李節将昨日晚上李夫人交代的邀約謝蘊與周母、娴姐兒赴袁府的賞梅宴一事說了出來,而後又道:“若是彌彌不想去,我便去推了。”
怕謝蘊覺得他的母親強勢未曾詢問她的意見而不高興,李節連忙找補。
謝蘊臉上的笑意淺淡了些:“易知誤會了,伯母長輩邀約我自然是不會推拒,隻不知曉袁氏既然是易知的外祖家。”
因着李節,到底沒有推辭。
李節誤會謝蘊介意他未曾将此事告知,連忙解釋道:“我的母親乃是袁氏旁支,被袁氏的祖母帶在身邊教養,本就親緣淡薄,又因着母親的婚事生了些嫌隙多年沒有往來,又有些别的緣由不宜走的過近,若不是這一次母親因着我的婚事前來南郡去拜見了外祖母,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往來,此前便未曾告知。”
謝蘊挂上了笑容,安撫:“易知莫要着急,彌彌不是責怪你,隻是有些許好奇,對于伯母的邀約,我自會準時赴宴。”
她頓了頓道:“阿家年事大了,娴姐兒也要去書院讀書,可否隻我一人去?”
本神色放松下來的李節,再度緊張,他觀察着謝蘊的神色,有些小心翼翼:“彌彌,你可是你不喜赴宴,若是不喜,我便與母親說換個時日,我們的婚約,自是必須要雙方的長輩在的。”
見此,謝蘊沒再堅持,隻帶着淺笑道:“不必麻煩了,我會告訴阿家與娴姐兒此事。”
得了謝蘊的應承,又見她神色溫和語氣親近,李節懸着的心放了下來,便起身告辭,他是趁着午時休憩的時辰出來的,府衙裡面還有公務等着他,需得回去。
送走了李節回到院子,謝蘊的笑意徹底淡去,周母與娴姐兒亦是在房中聽到了院子裡頭兩人的對話。
周母從未去過那般高的門第赴宴,滿心着急,已經在籌劃着去給三人做新衣裳。
隻讀了許多書的娴姐兒有些擔憂,她總覺得第一次拜見對方的長輩,去與之更遠的旁支外祖母家中好似不太合适。
加之因着荊州書院的事情,袁氏恐是不喜她們的,娴姐兒心中憂慮。
周母為了不失禮儀要做新衣裳,又琢磨着赴宴要帶什麼伴手禮,又思索着該如何說話方才不給謝蘊在李節長輩面前丢了面子。
急的差點落淚,教謝蘊安撫好,一一說了該如何周母方才平靜了些。
待周母回房中準備赴宴的禮物,院子中隻剩下娴姐兒與謝蘊時,娴姐兒方才滿臉憂慮道:“阿嫂,我總覺着有些擔憂。”
謝蘊垂眸未曾說話,李節的母親不會滿意她這個兒媳她是早就猜得到的,李夫人沒有先私下與她與阿家見面,恐怕就已經是拒絕的意思。
想必去袁府赴宴,是一場鴻門宴。
既知來者不善,為了李節卻還需要忍下來,若是連這都忍不得,日後與李節成婚之後,需要日日給袁氏請安,該如何受得。
隻謝蘊也不會坐以待斃,既然李夫人不想将這件事情捅到李節面前,同她撕破臉令李節難堪,在謝蘊看來便還有轉圜的餘地。
李夫人不喜她,若是隻是這般等着,李夫人永遠不會喜歡她,即便是為了李節,有些事情最好也與李夫人先說清楚為好。
思及此,謝蘊寫了一封書信,是求見李夫人的,書信措辭謹慎恭敬。
李夫人拿着書信聲色不動:“這謝蘊有幾分聰明,知曉示弱服軟,帶話給她,若是她不再繼續糾纏我兒,我自不會為難她。”
這謝氏女有幾分聰明與膽色,但在天下女子中算不得出挑,不足以讓現如今看家世,看才華的世道裡另眼相待。
她身旁的李管家得了令,知曉這件事情暫時不能讓公子知曉,便親自去跑了這一趟。
平心而論,謝蘊的樣貌舉止比那些世家貴女也沒有差,雖然是看不上謝蘊寡婦的身份與不顯的身世,但是到底不是眼盲心瞎了。
李管家有些不忍,在将李夫人的意思傳達到後,又忍不住勸道:“謝姑娘,你的身份與我家公子差的太多,是絕無可能的,我家夫人不想傷了與公子的母子情分,便請謝姑娘體諒下。”
謝蘊不吱聲,隻藏在袖子中的手緊了些,片刻後面上又挂起了笑:“多謝李管事前來傳話,夫人的意思我知曉了,但是我亦是不想辜負李大人的心意,若是夫人實在是不允,還請夫人直接告訴李大人這件事情。”
若是李節放棄,她自不會勉強。
見謝蘊油鹽不進,不識好人心,李管家冷了神色,轉身離去。
人走後,謝蘊亦是沒有在李管事面前表現的堅定從容,若是李節的母親連見一面的機會都不給,恐怕很難說服她改變主意。
既是想要見上李節的母親一面,也是一番試探,如此回複已然表明了态度,那袁府的宴,注定便是一場鴻門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