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蘊不知昨夜發生的事情,今日起身之後打算去往日診治過的病人府上拜見,她在院子裡沸水煮過的細針擦幹淨收起來放入她的藥箱之中用。
周娴休沐乖巧的陪着謝蘊一道,撐着頭,眼神不解:“阿嫂何不多休息幾日?”
謝蘊連着趕了那麼多天的路,雖然是騎馬,卻是将大腿内側磨紅了一片,腰也受了累,躺在軟和的床上泛着酸疼,娴姐與謝蘊關系好,最是疼惜。
“反正閑着無事也是無事。”謝蘊一邊答着娴姐兒的話,一邊将帷帽帶上,囑咐好娴姐兒不用給她留午飯便離開。
為何不多休息幾日?一是因為謝蘊當初走的匆忙,當時許多人的頑疾還未曾斷藥,棄病人不顧于大夫的身份來說做的不夠好,雖然當時連夜寫了藥方與需要注意的事項讓娴姐兒一一送了去。
但是此番回來,還是得立即登門緻歉方才顯得有誠意。
那些婦人既是謝蘊的病人,也是謝蘊的主顧,需得好好重視。
登門道歉的态度誠懇,又好好診治病情這次不收診費,便是對謝蘊當時的行徑有些不滿的夫人也沒說什麼。
待一圈走完之後,隻剩下一個地方還沒有去,南郡别莊許嬷嬷的腰疾,雖然養着醫術精湛的府醫,當初召她去看病是有其他的用意,不需當真需要謝蘊診治。
但是當初走的匆忙,到底算是不告而别,有些失禮,況且對于南梁宣王殿下蕭笈,謝蘊也需得再見一面。
有些事情,謝蘊想要向他求證。
但是終究是有緣無分,南郡别莊的門被小厮打開,陌生面孔的小厮瞅着來人,禮貌詢問:“姑娘尋誰?”
謝蘊擡頭望着别莊門上的牌匾,确認未曾走錯地方,方才恭敬溫聲:“我尋這莊子的家主,麻煩小哥幫忙通傳一聲。”
“姑娘可是姓謝?”小厮上下打量着謝蘊,仿佛在确認她的身份。
謝蘊點點頭,見她點頭,小厮露出笑容道“姑娘稍等,我家主人已經離開了,他留了封書信給您,你等我去取來。”
聞言謝蘊沒有意外,她再度點頭道謝,在門口等着小厮去取信件。
蕭笈是南梁的宣王殿下,他自然不可能長久的留在南郡,對于他的蹤迹,想來是密中之密,往日她沒有問蕭笈,今日也不會去問小厮。
她接過書信後離開,待回到租來的馬車上,她拆開書信,清隽的字迹,如蕭笈為人一般持重,疏離。
書信上隻有一句話。
“你的父兄的事情本王幫不到你,你父兄的恩情,可再許你一個條件。”
謝蘊将書信折起來收好,雖然不明白蕭笈為何還會許她一個承諾。
她沒有打算用這個承諾來脅迫蕭笈什麼,但是在亂世之中,說不定什麼時候便會用的上。
至于蕭笈明明說了已經将謝家的恩情還了,為何又會再許給謝蘊一諾,或許是因為謝蘊父兄的消息與當年的救命之恩比起來,卻是閑的不足為重。
亦或是,蕭笈欣賞謝蘊的冷靜清醒,将她當做半個知己。
總之這些都不重要,謝蘊回到周府的時候,在清水巷看到了李節。
李節的身份出現在清水巷裡面,唯一的緣由便是來尋她的,謝蘊見他雖然披着披風,但是在這初冬時節,還是穿着略顯單薄。
問他:“為何不入府中等我,或者是叫小厮來通傳一聲,我在家中等你,免得你在這裡受凍。”
李節瞧見了謝蘊眼中的心疼,心中劃過暖意,挂着和煦的笑,眼中全是謝蘊。
“你不在府中,我進去了伯母與娴姐兒不自在,而且我知曉你今日出去了,便想着你回來便能第一眼看見我。”
謝蘊回來第一日便去了各位夫人的府邸登門看診并緻歉,有許多人誇她,如今李夫人來了南郡,這南郡有許多夫人與她結交。
知曉些内情的夫人自然曉得李夫人為何而來,便在閑話的時候将這一事情說了出來,誇贊謝蘊知曉禮儀。
總之是萬般稱贊謝蘊,望讨得李夫人的歡心,隻沒瞧見李夫人眼中的笑意淡薄。
李節午時回府用飯的時候,李夫人淡淡道:“聽聞謝氏今日去給那些夫人看診了?”
李夫人在表達她對謝蘊的不喜,李節卻未聽出來,隻以為李夫人在誇贊謝蘊的醫術仁心。
因為在李節看來,這世上會醫術的女子很少,他欣賞謝蘊會這些,自然心中帶入了李夫人也會欣賞謝蘊。
殊不知,若是謝蘊之時尋常大夫,而不是她兒子的心上人她或許會欣賞,但是一旦帶入對兒媳的要求中來看,如何會喜歡這等抛頭露面的做派。
但是想到袁府的賞梅宴,李夫人忍了下來到底沒說什麼,等着看那日謝蘊一家人丢盡臉面,日後不敢再出來抛頭露面。
謝蘊不知曉這些,見李節替她考慮這般多,抿嘴笑了笑,又問:“李大人來找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