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霍州,過嶽州,謝必安的殺手被悉數伏殺,褚紹卻沒有放緩行程,前日接荊州密信,李節的母親與袁氏來往密切,設賞梅宴邀請南郡望族,其中謝蘊亦在受邀之列。
接到密信的時候,在健康受辱,一路上被追殺都未曾露出不悅之态的褚紹,卻差點将手中的書信捏碎,聲音含冷:
“愚蠢!”
這一聲不知道是在罵李節大意入了袁氏的圈套,還是謝蘊竟然看不透這賞梅宴邀約她的目的。
而後,褚紹便日夜兼程往南郡趕。
相較于健康的風雲湧動,南郡便平靜的多,這些時日謝蘊早先仍照舊出診,看那些夫人态度恭敬許多,一時之間不知所以。
問詢之下方知,李節心悅于她,袁府發了帖子邀請謝蘊赴賞梅宴的消息不知從何處傳了出來。
這番情形,皆以為謝蘊日後要嫁給李節,那身份自然不再是小小醫女了,需得态度恭敬友好些。
謝蘊聞言,神色微頓,未曾承認下來此事,隻道:“張夫人,這些消息不知從何處來的,恐怕是些傳言,還請莫要放在心上。”
張夫人以為謝蘊謙遜,便笑顔:“這滿南郡的夫人都知曉了此事,這是好事,謝大夫便莫要隐瞞了。”
見她心中笃定,旁人說什麼都不會相信了,謝蘊便沒再繼續反駁。
隻待出了出了府門,謝蘊神色有些不好,既然李夫人不喜她,這樣的消息傳出來就是是意欲為何。
總歸,不會是幫她就是了,李夫人對她避而不見,李節走後謝蘊又做了幾次嘗試,紛紛石沉大海沒有得到絲毫回應。
李夫人要做什麼她無力更改,最不過便是羞辱,總歸是愁也無法,隻能等到時候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了。
雖是做好了心理建設,但是這些時日,每登門一個府上,後院裡的夫人小姐便有意無意向謝蘊打聽這事,如此情形下,顯然不适合繼續出診,謝蘊便索性挂了牌子在家中鑽研泰和先生的醫術。
周母見謝蘊不出去給别人看診了,以為她是緊張過幾日去袁府赴宴的事情,反倒過來勸慰謝蘊莫要擔心。
周母這副小心翼翼生怕謝蘊擔憂的模樣叫人心情莫名好了些,謝蘊笑着寬慰:“阿家莫要憂心,即便旁的人對我不善,李大人也會護着我的。”
“那倒也是,李大人定然會護着彌彌的。”周母認同謝蘊的話,放下心來點着頭便又去趕制那一副雙面繡。
心中想着定然不能讓謝蘊第一次去赴宴便沒有拿得出手的禮物。
周母的雙面繡在袁府的賞梅宴前一日終于完工,周母拿給謝蘊瞧看有沒有瑕疵,嘴中念叨着繡的急了,錯了幾處針腳,擔心叫人看出來了。
謝蘊一邊誇贊着周母好技藝,尋常人便是仔仔細細的瞧也看不出來,又推着周母去休息,自責周母這些時日為了給她趕出一幅拿得出手的禮物許多日未曾休息好了。
瞧見謝蘊自責,生怕惹得謝蘊心中憂慮,周母再不說什麼。
待送走了周母,謝蘊獨自一人坐在書案之前,書案上的醫術翻開着,但卻許久都未曾翻過頁了。
雖然隻道明天的宴無好宴,亦是做好了心理建設,但終究是有些心煩氣躁,看着床上整齊擺放的,周母準備的新冬衣和秀了許久的繡帕子,知曉周母極為重視這一次的賞梅宴,恐怕結果卻要叫她失望了。
謝蘊熄燈躺在床上隻是,心中想着,不知道李節是否能夠在明日之前趕回來,若是回不來,便需得她自己去面對此事了。
這夜裡南郡又下了雪,漆黑的官道之上,馬車的輪子陷入了雪中,車夫苦着臉:“公子,雪太大了,這兩匹馬凍得拉不動這馬車了。”
李節掀開簾子看了看周遭的環境,臉上有些焦急,若是今夜回不去,明日這雪凍住了馬車便更是寸步難行了,若是讓謝蘊一個人去赴宴,李節怎放心的下。
他道:“解一匹馬給我。”
車夫聞言,連忙勸阻:“公子,夜深雪厚,獨自騎馬太危險了,不然我們折回剛剛路過的驿站,休息一日,等明日下午雪化了再回去。”
“等不及了。”李節下了馬車自己牽了匹馬,叮囑車夫不用管馬車,讓車夫去驿站避雪,他自己騎馬趕回南郡。
風雪夜歸人,到了李府的時候大氅上沾染了厚厚一層雪,下人驚呼的聲音驚擾了在佛堂禮佛的李夫人。
她眼皮顫抖,穩着聲音問:“公子回來了?”
小丫鬟跑出去問,片刻回來禀報:“夫人,公子冒着雪騎馬回來了,大氅上鋪了厚厚一層雪呢,這會兒正泡熱水驅寒去了。”
李夫人扶着腿從蒲團上站起來,她想要出去,最終卻停住了腳步,狠了狠心又坐回去閉上了眼睛。
這一夜,李夫人的心緒始終不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