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關系家族命運的決策,袁斐心神不甯,閉目良久複又睜開,神色堅毅:“押下消息,籌措糧草。”
此番袁斐将賭注押在褚紹的身上,在寒冷的深冬連賣炭翁都不出門了,褚紹還能去軍營操練士兵,這樣的人比起台城那些耽于享樂的士族,更有日後天下共主之像。
謀士心驚:“那健康哪邊呢?”
“健康哪邊如常,用李節取信他們,莫要讓他們生疑。”
在大局未定之前,将全副身家押寶在一邊太過冒險,若是日後褚紹能夠成事,他自會全力支持,在這之前還是要謹慎些。
袁斐走了,連融入内,他站在褚紹身後看着袁斐與他侍從的背影,道:“主上,袁斐此人詭計多端,甚是圓滑,我們這一回逼迫,他可會乖乖就範?”
“無關緊要。”
褚紹要的從來都是那十萬石糧草。
***
褚紹解決了開春糧草之困,心中大患消了大半,在府中待着的時日多了些,心中又想起了謝蘊,便吩咐廚房他中午在老夫人的院子裡用膳,末了又叫廚房不用将此事提前告知老夫人。
廚房的婆子有些摸不着頭腦,卻還是将這件事情照辦了下去。
謝蘊這些時日在府中行走與褚母相處甚好,起先是老夫人召謝蘊将花樣子拿給她看,見謝蘊進退有據,又知書達理,加上謝蘊的刻意讨她的歡心,處處迎合,本就是世家大族裡頭出來的,自然是說得上許多的話,讓褚母越發喜歡。
這麼幾日,便是将花樣子定下來之後,老夫人也時常召謝蘊去她院子裡的暖閣說話解悶兒。
此前褚紹每日早上去給褚老夫人請安,謝蘊便刻意避開了早上的時辰,待到上午或是下午再去。
謝蘊上午去了,褚母說的高興便留下謝蘊一同用膳,謝蘊的院子離褚母的院子距離有些遠,為了方便謝蘊便也沒有推辭。
今日如同往日一般留了下來,隻院子裡的丫鬟剛剛将午膳傳了上來,門口便聽到了丫鬟行禮的聲音。
褚母與趙璃正對着院門兒坐着的,擡眼便瞧見褚紹來了,謝蘊則是回頭才看清楚來人是誰,她的呼吸緊了緊後裝作平靜,起身朝着褚紹見禮,而後站在一邊等褚紹落座。
褚紹的目光在謝蘊臉上掠過不緊不慢坐下,褚紹坐下後,褚母便在趙璃的攙扶下也一同坐下,落座後褚母面帶笑意:“我兒今日你怎麼有空來同母親一同用膳,可是前頭的事情忙完了?”
褚母同她這個唯一的兒子褚紹親近,見到了也是高興,卻又擔憂褚紹百忙之中還要抽空來陪她,将他的身子給累壞了。
趙璃低眉垂眼,亦是是不是瞟向褚紹。
褚紹勾唇微微露出點笑意:“兒子這幾日閑了些,可以日日陪着母親用膳。”
他說完這話,目光突然轉向站在角落裡的謝蘊,似乎是才看到她一般,道:“母親與謝大夫何時如此相熟了?”
明明褚紹的暗衛日日跟着謝蘊,這些時日發生的事情他全都知曉,卻這時刻意刻意問褚老夫人,不知意欲何為,謝蘊呼吸滞了滞。
褚母與趙璃卻不知這些,見褚紹驟然問到謝蘊,皆目光朝着謝蘊看過去。
本就想要離開的謝蘊此時站出來,恭敬道:“褚大人回來陪着老夫人用膳,民婦留下多有不便,今日便先行告退了,日後再來同老夫人說話解悶兒。”
褚母也覺得,褚紹身為男子,謝蘊作為一個外人又是女子自然不宜再多留,便點頭應允,囑咐謝蘊下午不必再奔波了過來這院子了,好好休息便是。
謝蘊一一應下,便同褚紹告退離去。
她的身影走遠了,褚紹眼角的笑意微不可查變淡了些,仍舊妥帖的陪着褚母說着話兒,多是褚母與趙璃在說,褚紹時不時的應答一句。
待末了,褚紹忽的道:“母親若是喜歡謝大夫,日後留下她用膳也無妨,不必這麼拘束。”
此話令褚母心中一驚,驟然覺得不對,但細細觀察着褚紹的面色,又覺恐是她多想了。
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如何不知,眼高于頂,這些年這麼多女子投懷送抱,雖然也有逢場作戲的時候,但卻未曾見他當真對哪個女子動過心。
即便是自己認定的兒媳婦兒趙璃,也就是與自己的兒子相識多年這麼個情誼,沒多少喜歡。
雖然那謝蘊确實有幾分見識和美貌,但不僅僅嫁過人了,她的亡夫還是自己兒子的救命恩人,這樣身份的女子應當入不了褚紹的眼才是。
這般想,褚母将心放了下來,暗怪自己多慮,便笑着應承下來,未曾察覺趙璃的神色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