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李熙……”許舒甯緊閉着雙眼,表情看上去很是痛苦,嘴裡還不停叫着李熙的名字,他就像是病入膏肓者,隻記得自己心中那個所想所念之人。
李熙坐到他身邊,輕輕執起他的手,他手上的傷口已經被大夫好好包紮過了,沒有繼續滲血的迹象。她又碰了碰他的額頭,滾燙得跟燒開的水一樣。
“許舒甯,許舒甯!”李熙拍了他一陣,他沒醒。
“藥熬好了嗎?”李熙又看向大夫。
大夫點點頭:“還熱着,我去端來。”說完他匆匆出門。
李熙看着許舒甯是又氣又無奈,她反思是不是她太慣着許舒甯了才會讓他一而再再而三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東家,藥來了!”很快,大夫就将藥盛在碗裡送了過來。“給我吧。”李熙雙手接過。
她端着碗,勺子的倒影落在藥中,波瀾起伏。李熙拿着勺子攪了攪,呈了一小口試了試溫度,藥很苦,溫度卻很合适,她想着餘光從許舒甯臉上掠過。
忽然,她靈光一閃,将勺子取開,遞回給大夫。
“東家?”大夫一臉疑惑。
李熙隻是冷笑一聲,回道:“既然痛都不怕,那還怕什麼苦,用什麼勺子。”
說着她将許舒甯扶起來靠着床頭,動作不輕,大夫都能聽見哐當一聲,明顯是某人的腦袋撞上床闆的聲音。大夫“嘶”了一聲,替他疼了一下,緊跟着小心翼翼看向李熙的臉色……不是很好,還是替許公子默哀吧。想着他本着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原則,閉上了嘴巴。
随後,李熙一手毫不客氣捏住許舒甯的鼻子,生生将藥給他灌了下去。
這一下連大夫都看傻眼了,他又忍不住看了眼李熙,嗫嚅道:“東家,這、這不好吧?”
李熙聞言回頭看他,語氣冷漠:“怎麼不好?難道藥效會減弱?”
大夫擦了擦冷汗:“這倒不會……”
李熙哦了一聲,語氣相當平靜:“不會就沒關系,反正都是他自找的。”
大夫:“……嗯……哦。”
“咳咳咳……”這邊藥剛剛灌下去,就把許舒甯被嗆得滿臉通紅,他難受極了,艱難地睜開眼睛。熟悉的人影在他眼中晃了晃,可是影子太虛了,他怎麼也看不清楚,他使勁甩了甩頭,視線才逐漸聚焦起來。
“李熙?”他有些開心,伸手就要抱住李熙,聲音委委屈屈:“你回來啦……我嗓子難受。”
被生生灌了一碗藥能不難受嗎?大夫心道。
而始作俑者李熙卻直接一伸手,根根分明的手指按在許舒甯白淨的臉上,将他整張臉籠罩住,往反方向推着,不讓他靠近自己。
許舒甯此刻還沒有清醒過來,腦子一片混沌,隻記得委屈了:“李熙,你做什麼呀,我難受,抱一抱好不好……”
大夫瞠目結舌:許公子私下居然是這個樣子的嗎?
他伸着手強行往李熙那兒抱,可李熙稍微用了些力氣,将他的動作生生制止,甚至推得更遠了。她維持動作不變,緩緩起身,五根手指貼在他的臉上,感受到他身上滾燙的溫度。
她站起來,居高臨下地望着他,眼中沒有一絲心疼,有的隻是不悅。
很快,她就說出了令她不悅的原因:“許舒甯,我讨厭很多種人,尤其讨厭不自愛的。”在李熙的一生中,曾有無數挫折,但唯有一件事,她不能接受,那就是自己輕視自己的生命。就像世界上那麼多人,她不會每個都救,但她救下的一定是渴望活下去的人。
可是許舒甯一而再再而三觸犯了她的底線。
她眼神幽深,手掌一用力将他推開,緩緩收回手,之前許舒甯不覺得,可是等她收回手,他才發現他們之間的距離有多遠。
“不自愛?”
許舒甯低聲重複,他迷茫地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可是她那一下太用力,就像輕輕一巴掌扇在他臉上一樣,讓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眼中逐漸聚焦,心裡“不自愛”三個字逐漸清晰。
不自愛?
她說他不自愛?
他愣愣擡眸望向她,第一時間卻接觸到她那個極其冷漠的眼神,讓他平白打了個激靈。
她看他的眼神為什麼像看陌生人一樣?這樣的眼神讓他不知所措,渾身發抖。
李熙是不是不想要他了?
不能這樣的。
不要這樣。
他慌張起身,可是不知道是他身體太虛弱了還是他太慌張了,起身時腿腳都發軟,于是他剛起身就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倒,幸好李熙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但是某人竟順着杆子往上爬,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眼睛倏地望向李熙,道:“如果是上次,我已經保證了,我再也不會那樣了,李熙,我沒有不自愛。”許舒甯迫切地解釋着。
李熙将他拉起,一轉身将他壓在牆上,她與他瞬間拉近了距離,四目相對,她眼中映着他,他眼中映着她,這一刻,好像整個世界隻剩下他們彼此。
近在咫尺的距離,無法忽視的心跳,她一張一合豔紅的唇……許舒甯腦子瞬間變成一片空白。
“沒有?”李熙隻是微微眯起眼睛,她眼中滲出侵略性的光芒,那種光芒該死地耀眼,該死地吸引着許舒甯。
他已潰不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