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一行人到米鋪的時候,已經有幾輛闆車停在米鋪門口,闆車上放着一個個竹子編成的大桶,具體裡面放了什麼,肉眼是看不出來的。
而門外,掌櫃梁安似乎在等人,焦急地走來走去,時不時還看看遠處,直到看見李熙他才松了口氣,忙迎上來:“東家。”
“這麼大陣仗,怎麼回事?”李熙腳步不停,邊詢問道。
梁安跟在她身後,壓低了聲音道:“上次與您定好交易的客人來了,他在裡面等您,外頭是他帶來的東西,我猜是米。”
李熙猜到了,所以她臉上并沒有一絲意外。而是随手将手中的缰繩遞給梁安,随後看向闆車旁圍着的黑衣人,對緊跟而來的劉秀她們,道:“在外面等着。”語氣很是淡定。
劉秀點頭:“我們在外面等您。”
李熙微微颔首,才緩緩走進米鋪。
這不看不知道,米鋪裡面人還不少。相比于單刀直入的李熙,之前那個熟悉的黑袍人身邊還帶着幾個帶刀的男子,與外頭他帶來的那些人穿的同樣的黑衣,看上去殺氣騰騰的,很有氣勢。不止如此,那黑袍人還翹着腿坐在椅子上,一副趾高氣昂的東道主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才是這米鋪的東家呢。
再聯想到外頭的桶,李熙就知道,這人是吃定了她們會與他交易所以才這副有恃無恐的模樣,甚至交易都沒達成他就敢把米拉來。當然,他帶來這麼多打手,肯定也有李熙不同意就武力“說服”的意思。
今天這交易,看似是“商量”,實則是“威脅”。
李熙看着這一幕,微微勾唇,屬實是氣笑了。
“李莊主,好久不見。”黑袍人話裡帶笑。
李熙挑了挑眉:“是挺久不見的。”
黑袍人“桀桀桀”笑起來:“李莊主,明人不說暗話,我的百石大米就在外頭,您的黃金準備好了嗎?”
“客人别着急。做買賣那不是件簡單的事情,你有貨,我有錢,這買賣還做不成。”李熙微微一笑,意有所指。
“有貨有錢還不成?那李莊主還想怎麼樣?”黑袍人藏在黑色帽檐下的眼睛如毒蛇一般盯着李熙。
“我拿出錢,客人又怎麼知道錢真不真?客人拿出貨,我又怎麼知道貨對不對?都說買賣講誠信,不是李莊不信客人,隻是吧……頭一回做生意,任誰不留個心眼兒?”李熙故作為難道。
黑袍人算是聽出來了,他又“桀桀桀”笑起來:“我明白李莊主的意思了,不就是要驗貨嗎?李莊主還真是不相信人,不過,我可是一直很相信李莊主的,畢竟李莊主的為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行,既然李莊主不放心,那你我兩邊都驗一驗,讓你我都放心。”
李熙彎了彎眉:“客人如此配合,真讓李某松了口氣。”
黑袍人又笑,隻是看李熙的目光帶着明顯的不屑:小娘們就是好糊弄。
李熙走到門口朝劉秀招了招手,劉秀小跑上前,俯耳過來,李熙簡單交代了兩句她就離開了。
黑袍人豎起耳朵想聽個明白,可惜她們說話跟沒有聲音似的,想聽都聽不見:這小娘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上面說這小娘們很難纏,他是不是中計了?
黑袍人猶豫不定時,李熙先一步走過來,說道:“客人,黃金也在外頭,你瞧瞧……”
李熙剛剛說完,就看見劉秀牽着一匹馬過來,馬托着闆車,闆車上放着一個寶箱。
黑袍人聞言瞬間跳起來:“給我看看!”
劉秀看向李熙,李熙輕輕遞了個眼神過去,劉秀會意,直接擡手打開寶箱,打開的一瞬間,寶箱裡的金光就壓不住了,在陽光下炫的人腦袋直發暈。
黑袍人之前那些小心思都清了個幹淨,現在眼睛裡全被金燦燦的黃金填滿了,整個人暈暈乎乎地往外走。
一隻手緩緩擡起,直接擋住了黑袍人的去路。
黑袍人一愣:“你做什麼?”
李熙看着他嘴角的口水,禮貌性微笑道:“客人,我的貨還沒驗呢。”
黑袍人這才回過神來:“哦,對對對,你還要看米是吧。沒問題沒問題……”話說到這裡,他忽然卡了殼,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妙的事情。
李熙看着他似笑非笑:“嗯?客人不會想食言吧?”
“這怎麼會呢。”黑袍人否認道。
“那就把米桶打開讓我們看看。”李熙說道。
黑袍人卻好像犯了難。
李熙看出了他的窘迫,微微眯起了眼睛:“客人在猶豫什麼?怎麼不打開米桶?不會是……裡面根本沒米吧?”
“胡說!”黑袍人連忙厲聲否認。
李熙眼中的笑瞬間消失,她側眸看向劉秀:“來人,把米桶掀開!”
“是!”
幾乎在黑衣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一瞬間,劉秀一個輕功飛上了闆車,一把銅環大刀利落砍翻了米桶。
米桶滾了好幾圈,從闆車上“哐當”摔到路上。
緊接着便是寂靜,死一樣的寂靜。
“主子,桶是空的!”劉秀的聲音格外響亮,像一記巴掌打在黑袍人臉上,讓他整張臉火辣辣的。
李熙看着那滾了好幾圈的空蕩蕩的米桶,臉上的笑意褪到了冰點:“難道這就是客人說的信任嗎?”
黑袍人心裡把上頭的人罵了一通,不是說了這丫頭老奸巨猾不會真的拿出真金白銀來的嗎?怎麼現在不按套路來?
他讪讪一笑:“這不是看現在氣氛那麼緊張,開個玩笑嘛。”
“呵呵。那客人要和李莊做的買賣也是開玩笑?這可真是太好笑了。”李熙勾了勾唇,笑意卻未達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