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下一瞬二人說話的聲音又清晰的傳入謝朝朝的耳中,原二人隻是惋惜沈辭暮從不出席這樣的場合。
二人對沈辭暮倒是沒什麼高攀的心思,隻是想要一睹上京第一公子的風采。
謝朝朝提起來的心緩緩放下去,若是沈辭暮會來這賞花宴,謝朝朝便是再急着尋一個夫婿,也不會來的。
沈辭暮于她……如洪水猛獸,避之不及,這一世隻願不再與之沾染上半點關系。
她來這賞花宴之前,便就同謝秦瑜迂回的打探過沈辭暮是否會來的消息,得到謝秦瑜否定的回答,方才決定跟來。
隻謝朝朝不知,她的異樣落入了心細的謝秦瑜眼中,引起了對方的疑惑,謝秦瑜本就是聰慧之人,早在謝朝朝迂回打探消息之時,便察覺到了自己的族妹對那位沈世子似乎有些關注。
但是到底沈辭暮的身份尊貴,便是以侯府嫡出小姐的身份都夠不上那沈世子夫人的位置,雖是疑惑,卻并未深想。
而此時看到謝朝朝隻是聽聞沈辭暮的名字便面色有異,謝秦瑜的面色也沉了下來,心中思忖難不成自己這個族妹前面放棄宋進這個伯府嫡次子,是生出了攀附國公府獨子的心思?
思及此,謝秦瑜面色沉凝,目光銳利的盯着她,若是當真如此,那自己這個族妹怕是心思不簡單,要盡早送走才是,對上伯府他們謝府還有把握将事情壓下去,對上國公府,還是受當今聖上寵信的國公府,當真是毫無招架之力。
謝朝朝不知道謝秦瑜心中在想什麼,隻回過神察覺到謝秦瑜的目光,生出疑惑,她心中所想便直白的問了出來:“長姐為何這般看着我?”
謝朝朝的目光坦蕩,謝秦瑜看她的模樣斂去心中所想,到底如何需得再看看,憑借揣測便将人定罪太過草率,微微一笑将話題揭過去:“沒什麼,妹妹可有看得上眼的兒郎?”
謝朝朝本就不也是刨根問底之人,加之與謝秦瑜關系并未親密至此,她便沒有繼續問,謝隻搖了搖頭,将目光投向圈水榭裡面的年輕男子,自是有頂頂好的兒郎,但是她的身份去結識皆是有些高攀了,恐怕人家看不上她。
上一世的教訓已經足夠讓謝朝朝長記性,門不當戶不對強行攀附,最後隻會結局悲慘。
雖是如此,謝秦瑜還是帶上謝朝朝去同人結交,這邊是今日謝秦瑜的目的之一,見謝秦瑜如此,謝朝朝不好拒絕,便跟在謝秦瑜的身後,在謝秦瑜說到她之時,同人禮貌寒暄。
雖不用多費心思便能知曉謝朝朝的身份低微,實在是入不了世家大族勳貴人家的眼,但謝朝朝的樣子實在貌美,多數男子見了謝朝朝不至于不留情面,加之今日來的多是世家子弟,内裡不知如何,但是在人前總歸是一幅彬彬有禮的模樣,便是看不上謝朝朝的身份,也願意和顔悅色同她手上幾句話。
這落在旁人眼中,便是言笑晏晏,相談甚歡。
隻沒人察覺,一道冰冷的目光始終落在幾人的身上,屏風之後,骁騎将軍之子鄭薛察覺到身旁之人的目光,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目露深思,試探:“世子可識得說話幾人中的人?”
鄭薛的父親出身行伍,如今乃官拜四品的骁騎将軍,他自幼跟在父親身邊習武行軍,在軍中領了一個校慰的職務,負責巡視京畿。
知曉長公主設這賞花宴的目的,鄭薛本無意前來此前便借口公務推脫了,今日又來了是因為這些時日他被陛下指派陪同這位不問世事的沈世子按巡京畿。
今日驅馬到了這别莊處,不知怎的這位沈世子問了句此處為何這般熱鬧,當時鄭薛還以為這位世子是因為不問俗事,所以不知道這處别莊是誰人名下的産業,所以才有此一問,便一一說了。
當時沈辭暮要來這賞花宴,鄭薛還以為是這位世子覺得新奇,亦或是想要進去結交些世族子弟,畢竟往日一心向佛不理凡塵的沈世子,這些時日頻繁出入皇宮,還關心起政務來。
說不準便是想要權勢了,如此說來想要結交也說得過去。
但此時鄭薛心中卻有了别的猜測。
他及入朝為官,自然有野心,對上沈辭暮這樣的身份,自然想要結交,剛剛那一句試探,便是為了探查沈辭暮的心意。
若是沈辭暮看上哪家的女兒結為姻親,沈辭暮又要入朝,那日後自然多半會綁在一起。
聽到鄭薛的話,一直盯着水榭方向的沈辭暮收回目光,他面上笑意淺薄,目光落在鄭薛的身上,漸漸變淡。
沈辭暮這等身份的人,從小見慣了天顔,冷臉模樣自是有幾分捉摸不透的不怒自威,鄭薛被這目光看的手心漸漸生出汗漬忍不住要開口請罪之時,沈辭暮方才緩緩吐出三個字:“不認識。”
沈辭暮開口說話,周遭的氣壓驟然松快了幾分,鄭薛暗中松了口氣,暗忖這位世子恐怕不是個好糊弄的。
鄭薛雖混迹在軍中,但是出身讓他并非單純不通人情世故的莽夫,僅剛剛便意識到了對方的試探,他收斂了神色在心中暗自告誡自己太過大意了,竟然将心中所想表現了出來。
暗自告誡之後,他小心觀察沈辭暮的反應,懷疑剛剛是他猜錯了。
這些時日過來,鄭薛跟在這位世子爺身邊愈發的謹慎,往日隻當沈辭暮是個徒有虛名的世家公子,不過是個外強中幹的繡花枕頭。
故而在聖上指派他跟着沈辭暮巡視之時并未上心,隻打算随意糊弄過去便是,但是這幾日他跟這這位世子巡視京畿,何方位如何布放,何處是隐患,何處需加強沈辭暮隻看了一遍便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