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王氏不知内情,以為謝朝朝是被林青之的外貌所惑,不然怎會還未看過林青之的情況,一是未曾見過他說話,隻一出現在前廳,便是這幅神色。
心中暗歎終究是個小姑娘,看人隻知看容貌,卻又在心中閃過一縷疑惑,若是謝朝朝這般在意容貌,那為何要婉拒了那沈世子?雖林青之生的俊朗,但是比之沈辭暮的容貌,差之甚遠。
沒道理沈辭暮那樣容貌之人抛來橄榄枝拒絕,還能夠瞧得上林青之。
謝朝朝全然不知王氏所想,她的目光在林青之出現的那一刻,便一隻落在他的身上,再見到林青之恍如隔世,上一世她見林青之最後一面之時,他的心性早已經變化,不斷勸說着她暗殺沈辭暮,眼角眉梢早已經沒有了如今的青澀溫和,隐隐的是幾分狠戾和怨怼。
想要除掉沈辭暮的狠戾和對她不願意幫忙的怨怼,謝朝朝将上一世林青之的變化責任攬在自己身上,若非上一世因她之故,他定然能在朝堂大展拳腳,也不會變成那般模樣。
而此時,這一張臉上的表情溫和之中略顯局促,眼底清明,讓謝朝朝想起了上一世二人初初相識的時候。
她那時候才與沈辭暮恩斷義絕,雖然心狠卻也非全然沒有一絲愧疚,故而總是心事重重,林青之便是現在這般溫和的模樣引導她想些高興的事情,同她說着外面的趣事逗她開心。
此時,一張紙遞到謝朝朝的面前,打斷了她對往事的沉溺,她恍然回神看清楚手中的東西,同剛剛兩份一樣,是對林青之家世的介紹。
王氏示意她看,謝朝朝目光落在紙上,卻并未看一個字,對于林青之,她再熟悉了解不過,若是這一世能夠嫁給林青之,她自是願意。
既能夠解決了如同束縛在她脖頸上雖是會勒的她喘不過氣如同繩索一般的婚事,又能夠彌補上一世未能夠嫁給林青之的遺憾,加之憑借上一世的記憶,謝朝朝知曉,林青之會在此次秋試之中中第,是她眼下最好的抉擇。
即便心中做了如此決定,謝朝朝卻克制着自己,強迫自己落在王氏眼中是将紙上的内容細細看了方才點頭。
這廂謝朝朝向王氏表明了心意,前廳裡頭卻傳來些驚呼,是另外一人的聲音,他驚詫道:“林兄,你的衣服怎麼了,怎弄的如此狼狽?”
此時謝朝朝滿幅心神都在林青之身上,她的目光也随着說話的人看過去,但是隔着一層簾子距離有些遠看的并不真切,隻依稀看出林青之此時有些狼狽。
接着傳來林青之的一聲苦笑,才慢慢解釋:“讓連兄見笑了,剛剛出門不甚與一輛馬車相撞,若非謝兄派來的小厮解圍,此時還被困在路上不得抽身。”
幾人又問了幾句情況,得出結論便是遇到了無賴有理說不清,索性無事,關切了幾句便将話題轉開,幾人的注意力落在攤開的字畫上。
剛剛先到的兩人已經品鑒了一番,此回便問林青之的看法。
林青之也是神色專注的将幾幅字畫一一看過了一遍,而後才緩緩道:“這幾幅字畫多是出自大家之手,青之不敢擅自評論,隻這兩幅雖看着像是真迹,從細節處理處卻能看出是仿作,雖是仿作,但是也有極深的功底,假以時日也必有造詣。”
先前已經看過這些字畫的兩人皆是一臉贊同,其中性子更為爽朗的一人道:“英雄所見略同,林兄與我們看法一般無二。”
此時謝修文笑着開口道:“三位目光如炬,這兩幅字畫正是在下臨摹,自覺甚是滿意,卻不料還是被三位一眼看出,當看來日後還需勤學苦練。”
方才知曉這兩幅字畫是謝修文臨摹的,剛剛還對自己一眼辨出真僞頗為得意的安、連二人眼中閃過一絲尴尬,雖然幾人以朋友相稱,但是實則還是在意謝修文的家世,同謝修文相處卻是極有分寸,唯恐不知何處得罪了謝修文。
而林青之卻并未如此,他此時的目光落在角落的一幅字上,有些疑惑道:“倒是這一幅字,雖是有些青澀,但是筆鋒落腳之處皆是有獨特的風格,不知是何人所作?”
謝修文的目光落在林青之所言的那一幅字畫上,隻一眼便看出來這不是他收藏的名家字畫,亦不是出自他之手,卻也隻以為是他因着獨特得來便随意放在了自己的書房,便也沒有在意,隻道:“一時之間我也想不起來了,興許是從書齋淘來的,若是以後知曉了是誰人之作,定然告知林兄。”
林青之的目光卻還是沒有挪開,他對書法大家的風格頗為了解,鮮少有他看不出來出自哪位大家之手的字畫,在書法上能有此等造詣,即便是還顯得有些青澀,卻也不該沒有作品問世。
若是世家子弟,應當會被大家知曉吹捧,定也會流傳出來,若是家中貧寒,這一手字,拿出去寄賣也能賣得不少銀錢,定然也會流傳出來。
而最愛逛書齋的林青之,卻是第一次見,難免好奇。
然而雖是好奇,主家如此說,也不好再追問下去,便道了聲謝,同幾人一道去水榭飲酒作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