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司徒星最頭疼的三個字就是為什麼。剛繞了半天,又被段臻給繞回來了。
奉虔隻略遲疑,并沒說話。段臻又道:“将軍是否覺得,那位秦二小姐,眉角眼梢有幾分清秋的輪廓?”
奉虔望向司徒星,後者瞥過頭,摸鼻梁,哼小調。
段臻再附一句:“将軍以為,她是清秋嗎?”
奉虔握緊手裡的那柄劍:“當年在梨花塢,清秋自毀仙根形神俱滅,白狐是親眼看到的。你不去問他,反而來問我?”
說話間,奉虔的眸子陰沉了幾分:“魔界與你的賬,從來都不在清秋身上!”
劍刃劈砍出去,段臻側身一避,悠然道:“可事實是,清秋不但沒有形神俱滅,還轉世了。白狐暗助她轉世,并毀其轉世記錄,連天帝都不知道她如今在哪兒。偏偏,秦二小姐今年十歲,又引得重華宮主與魔君注意,這一切會否太過巧合?究竟因為她長得像清秋呢,還是因為,她本來就是清秋?”
奉虔手頭一僵,動作一滞。待醒過神的時候,段臻早已化作煙雲,與玉面郎一并走遠了。
他看向司徒星:“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司徒星薅自個兒腦袋,扯下幾根鮮亮的頭發絲:“霍相君應該在魔界,我找找去。”
奉虔拽住他,往回一揪:“我問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司徒星猛一踉跄,險些從雲頭上栽下去:“白狐搞出來的事兒,天帝都不知道,我上哪知道去?”
奉虔厲目:“少跟我咬文嚼字,我不問你白狐的事,我就問你,那丫頭是不是清秋?”
司徒星手摸着鼻梁:“段臻一肚子壞水,若真有其事,他會說給我們知道?再說,自毀仙根形神俱滅,靠一個白狐就能給清秋聚魂轉世,誰信啊?保不齊,他就是來挑撥離間的。這不,将軍質疑我了吧?”
司徒星言辭閃爍,加之一扯謊便不自覺做出來的搓鼻梁動作,奉虔将他看得透透的。
司徒星以為自己的話管用了,立刻厚着臉皮,努嘴抱怨:“段臻都能把咱給挑撥了,将軍啊,您對我的感情實在太不穩固了。”
奉虔看也不看司徒星,沉沉道:“你是如何确定那丫頭身份的?”
司徒星一緊張,又薅下幾根頭發:“将軍怎麼還信他鬼話,秦家丫頭哪有什麼身份,頂多救過霍相君,又得霍相君幾分疼惜罷了。”
奉虔瞪他一眼:“段千絕鬼話信不得,你鬼話就信得?青兒那麼護着秦家丫頭,若非自毀仙根活無可活,我早就懷疑她身份了。”
司徒星立刻抓住他,袖子捏得緊緊的:“将軍,主上還在秦府呢,您不會下去給她兩劍吧?”
奉虔撥開司徒星,道:“換作從前,我可能真的會給她兩劍。但,她是青兒的命,魔界不能再多一個失去理智的魔君了。更何況……”
司徒星追問:“更何況什麼?”
奉虔話鋒一轉:“你還沒有回答我,是如何确定那丫頭身份的?”
司徒星聳聳肩,漫不經心道:“誤打誤撞發現的,兩年前在城西,我見她額頭上有白狐封印。雖然顔色很淺又若隐若現,可我瞧得真切,絕對不會有錯。我回去禀報主上,主上一點兒都不意外,像早就知道似的。他還恐吓我,不許我說出去。天地良心,我是那種人嗎?”
奉虔道:“既然兩年前便已顯露封印,為何今日,我沒看到?”
司徒星道:“多半是重華搞的鬼,兩年前,那丫頭去過缥缈宮,還被重華在額頭上施過法。我猜,他一定看到了封印,并且為了瞞住清秋的身份,将封印給加固了。但,此事瞞不過段臻,他一定會去查輪回簿。如果輪回簿上沒有秦子暮的轉世記錄,那……”
奉虔道:“段千絕是什麼人我還不清楚嗎,為名為利不擇手段,否則,他焉能有今天?為防卸磨殺驢就得暗度陳倉,即便查出來,他也隻會留着當砝碼。我就不信,他會與天帝坦誠相待。倒是你,清秋的身份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我不能讓九重天抓到青兒一絲一毫的軟肋。”
司徒星嘁了嘁:“方才也不知誰逼問我。”
奉虔蹙了個眉:“你嘟囔什麼?”
司徒星賠着笑臉:“我說……呃……重華也知道這件事,他說出去怎麼辦?”
奉虔一遭白眼剜過去:“你腦子裡裝的是水嗎?重華若想說出去,還會給她施法加固封印?現在青兒守着那丫頭,她不會再出事了。你趕緊回去,把霍相君拖住了,隻要青兒還在秦府就不能讓他過來。這件事再辦不好,你腦子裡裝的就不是水了,是漿糊。水還能搖出聲響,漿糊黏在腦子裡,有用的東西進不去沒用的東西出不來,拿你這顆腦袋當擺設嗎?”
司徒星嘴角抽了一抽,那嬌小柔弱的心窩子,又被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