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着道:“紅紅從未強迫過我。”
重華攥緊拳頭,又勾一抹笑,十分的凄楚:“從未?你知道什麼從未?過去的事,将來的事,沒有一件你知道的。”
說完,重華走出百香居,并聚法力布上一層結界:“你永遠,别想踏出百香居半步!”
重華把門重重地合上,我翻下床跑過去,卻隻聽見門外落鎖的聲音:“重華宮主,你不能這樣,我是人我不是仙,你沒有資格關我!”
外面毫無反應,我又拉又拽,門闆敲得震天響:“重華宮主,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阿桑在門外道:“别敲了,宮主已經走遠了,我從沒見宮主發這麼大的脾氣,你還是乖點兒吧。”
風樂驚歎道:“宮主竟然把對付四魔的結界用在她身上,簡直暴殄天物啊。不過話說回來,這丫頭張嘴就是謊話,諄諄教誨已經不行了,就得關着才能老實。”
阿桑道:“少說兩句罷。”
風樂道:“為什麼要少說,我還嫌我說得不夠多呢。小小年紀,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把我們唬得一愣一愣的。等等,上回那兩個仙将是天帝派來的吧?哇,連天帝都被她騙了,好牛啊!”
阿桑沒理他,卻道了一聲尊者好。風樂緊跟着,也道了一聲尊者好。
謬齑啧啧道:“這結界,呃,重華可真夠看得起你的。”
我坐在地上,背靠着門闆:“你們打算關我多久?”
謬齑輕飄飄道:“重華說一日,那就是一日,重華說永遠,那就是永遠。”
“永遠?”我身子一滑,險些栽下去,“我又不是囚犯,你們打算把我關到死嗎?!”
謬齑冷笑:“霍相君在前,扶青在後,一次次與魔為伍又一次次不聽勸誡,你跟囚犯有什麼區别?”
我緊攥着衣角:“是否在你們心裡,仙便是正,魔便是邪?”
謬齑沉着聲:“難不成,你還想反過來?”
我道:“敢問,以仙而言仙正,以魔而言魔正,個中黑白如何定義?再問,正邪不兩立,正邪又該如何區分?是否外暗内明為邪,而外明内暗為正?前者壞于表相,後者壞于心腑,難道不是後者更可怕嗎?”
謬齑怒斥:“秦子暮!”
我又道:“隻有死物才會一成不變,就像棋盤上的子,黑便是黑白便是白。可但凡是個活的、長了心的、有七情六欲的,就不可能像棋子一樣黑白分明。凡人以心性定善惡,仙也好魔也好,你們和凡人有什麼區别?你們是死的嗎?是沒長心嗎?是沒七情六欲嗎?你們不過比凡人活得長久,活得潇灑罷了。我就不信,仙魔二字可定正邪,我更不信,黑的能全黑,白的能全白!”
謬齑一拳頭砸在門闆上:“謬論!冥頑不化!朽木不可雕也!”
我尚被奇奇推門的恐懼支配着,謬齑這拳頭比奇奇還恐怖,直接把我撞飛了。
似乎一拳頭不夠解氣,謬齑又砸了三四拳:“那我問你,一萬年前仙魔大戰,鴻琰禍亂天下殘害蒼生,這怎麼說!”
反正他進不來,我躺床上,翹起了二郎腿:“我連一萬年前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你讓我說什麼啊?你說他殘害蒼生,那他就殘害蒼生呗,反正我又不認識他。”
謬齑一聲冷哼:“巧得很,你認識他兒子,扶青。”
鬼使神差地,我坐起來,還坐的特别正:“哦,那他一定有苦衷,說不定是你們逼的呢?”
門外短暫沉默,緊接着,一聲怒吼響徹缥缈宮:“秦子暮,你他娘的欠打!”
我又躺回去,左腿疊着右腿:“求你打狠點兒,千萬别留情。對了,你得先把門開開,開了門随便打。”
阿桑:“尊者冷靜啊!”
風樂:“尊者别理她,别中了她的激将法!”
謬齑:“他有苦衷?他有個屁的苦衷!天下人活得好好的,憑什麼要為了他的苦衷去死?!你這麼向着他,他是你爹啊?!”
這話一問出來,謬齑自己就愣了。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愣,但我很配合,十分的配合:“爹~”
阿桑:“…………”
風樂:“…………”
謬齑:“撒手!你們兩個撒手!老子把結界撤了,老子把鎖砸了,老子送她去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