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姜似是忽然想到什麼,頃刻之間驚變了臉色,如發瘋一般沖過去,将紫虞擋在身後:“小心!”
早被遺忘多日的口訣和動作,現下卻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尚未經思索便打了出來。
“混元混沌訣!”
風裡漫過幾聲雷電的轟鳴,随着一陣輝芒流轉,烏雲浩浩蕩蕩,遮蔽了天光。
不知道是這一次的威力比上次更大,還是遼姜道行有限比不過白衣者,又或許是因為身後站着紫虞,既無路可退也不能退。鮮血從嘴角溢出,他險些立不穩,加重了功力,拼死抵擋。
而那些戍兵卻紛紛行消散盡,連同他們手裡的刀劍,徹底湮滅了痕迹,什麼也不剩下。
這裡是雪境,冰封延綿,皓白千裡。沒有了時令結界的隔絕,無形的寒潮随風湧入,掠過清淺的水池,凍成一片。
不冷。
非但不冷,反而意想不到的适應。
斬魂刀筆直墜下,我緊握住刀柄揮手一拔,瞬間寒光爍爍,閃露出凜冽的鋒芒。
遼姜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混元混沌訣?天帝斬魂刀?秦子暮,你都見過什麼人!”
刀鋒仙氣激蕩,我不緊不慢,答得漠然:“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所謂的混元混沌訣,不過是因為我挨了頓痛打,又渾渾噩噩做了場夢,一醒來就會了,姑且算自學成才吧。至于天帝斬魂刀……”
我刻意将話音一頓:“既然遼姜公子好奇心這麼重,我不介意等二位死了以後,把關于此刀的來曆寫在紙上,日後燒給你們,做個明白鬼。”
話音剛落,我疾速猛沖下去,銀白色的刀鋒劃破天際。
遼姜甚至連血都來不及擦,當即化出長劍乘風而上,兩股力量激撞在一起,迸發出刺耳的铮鳴。
許是斬魂刀太厲害,加之先前受陣法反噬的傷還沒好,方才又強行擋下足以擊退白衣者的混元混沌訣。總之,他應付得很吃力。
當然還有個很重要的原因,不知道是出于什麼顧慮,他似乎改變了初衷,不想讓我死。
或者,準确點說,是不敢讓我死。
叮一聲脆響,隔着交錯相抵的刀劍,遼姜凝重道:“怎麼說我也救過你,隻當是還一條命,放過她行不行?”
我冷笑:“遼姜公子好記性,那晚在祭台上不顧司徒星勸阻,打算将錯就錯趁機把我除掉的人不正是你嗎?何況,你之所以救我,歸根結底還是為了救她,難道要讓我對你們感恩戴德不成?好,姑且就算欠你一命,她利用侍女殺我的事可以兩兩相抵。但……”
但——
‘我知道暮姐姐不喜歡嫂嫂這個稱呼,能不能再喊最後一次啊,一次就夠了。’
‘嫂嫂!’
‘以後我在另一個地方,會和阿爹過得很好很好,嫂嫂也要過得很好很好哦。’
我像個瘋子,已殺紅眼失了控,将所有力量灌入刀中,一下接一下砍在他的劍上:“但,醉靈的死,我要她拿命來償!”
刀劍交鋒,如兩個太陽挂在天上,聲音刺破長空迸射出激烈的火花。
思琴依吩咐取了藥回來,正哆哆嗦嗦裹着衣裳,疑惑為何天這麼冷,卻猛見情勢逆轉,一發不可收拾。
遼姜一邊抵擋之餘,還不忘分心回頭,向思琴急喊道:“帶紫虞走!”
“走?”我以刀抵劍,将寒氣凝結于掌心,聚成一團疾速旋轉的光芒,“刀捅在自己身上知道疼了,當初醉靈要走的時候,你可有放她們走?”
不等回答,我反手一揮,光芒似流星墜落,筆直劃破天際攻向紫虞。遼姜毫不猶豫,撤開劍猛地暴沖下去,在光芒到達前一刻将她擋住。
電光石火的瞬間,他血吐了一地,卻支撐起搖搖欲墜的身體,不讓自己倒下。
我從天而落,刀鋒直指向他們,決絕得不留一絲餘地:“今天誰都别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