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怎麼做到的?”
淩識嘴角還挂着笑,但看見杏知的小動作,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笑容漸漸淡了下去。
杏知不知道怎麼說,将手機塞到了淩識的手裡。
淩識低下頭,修長清瘦的手逐漸發抖,幾乎要握不住手機。
正在這時,他的電話鈴聲響起。
“需要我幫你接聽嗎?”杏知按住淩識發抖的手,抽出手機,開始按摩淩識的穴位。
他不會安慰人,也沒辦法和淩識強烈的情緒産生共鳴,隻能用這種方法去改善淩識的狀态。
确實很有效,淩識很快便能自己拿起手機。
來電顯示是卓陽。
他緩了一口氣,才點擊接聽。
“淩哥,我在給妙妙的銀行卡的流水賬單裡,找到一筆消費記錄,來自于白山殡葬,你說會不會是妙妙家人去世,她受到打擊,心情不好才會跟我提分手啊?我去那裡找,也沒有找到她,她到底在哪裡啊……”
卓陽的聲音裡帶着明顯的哭腔,完全抑制不住發顫。
“她一定是生氣我那段時間訓練太忙,沒時間陪她,等我找到她,好好陪陪她,好好哄哄她,她是不是就會原諒我了?”
淩識垂下眼,纖長的睫毛遮掩,讓杏知看不清他的神色,卻能讀懂淩識周身散發的氣場。
杏知繼續按摩他的手,發現淩識似乎有一點點腱鞘炎,順帶按壓、摩擦、推拉、輕撥發炎的腱鞘……
淩識:“……”
卓陽沒憋住,吸溜了一下鼻涕,大哭起來,“嗚哇哇哇哇哇,淩哥,你怎麼不說話啊?”
淩識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又不能跟杏知一樣,直接把手機遞到卓陽面前。
“卓陽,你别想太多,”淩識組織語言道:“現在先别急,在俱樂部好好休息。”
他說完就立馬挂斷了電話,不敢再說下去。
杏知還在認真地給淩識按摩。
淩識揉了揉眉心,沒去管不斷響動的手機,盡量溫和語氣,“知知,你先回家,我自己過去看看。”
杏知認認真真按完一隻手,才道:“不回,你現在的狀态不适合開車,我要在旁邊監督你。”
若不是他未滿十八歲,沒有拿到駕照,就自己開了。
淩識無奈,“知知,你早該睡覺了,陪我這麼久也夠了,聽話,回去睡覺。”
杏知拉過他的另一隻手開始按摩,完全不搭腔。
淩識開始施展魔法攻擊,“知知,你不困嗎?你應該有生物鐘吧?”
“知知,你不回去被家人發現會擔心的。”
“說不定他們會滿城找你,念哪種很尬的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來的台詞。”
“知知,等他們找到你,我就變成誘拐兒童的壞人了。”
“你想看到警察把我抓起來去坐牢嗎?”
“知知,你舍得我去蹲大牢唱鐵窗淚嗎?”
……
“你隻需要在明早之前把我送回去即可,”杏知按摩完,擡起頭道:“他們不會擔心我。”
車燈朦胧了杏知棱角分明的面部輪廓。
他的眼尾微微下垂,杏眼的弧度偏圓潤些,即使沒有表情,也給人一種無辜可憐的錯覺。
淩識心軟得一塌糊塗。
“知知,他們不擔心你,我擔心你,”淩識給杏知放下了椅子,“你先睡一會兒,我開車,早上之前肯定把你好好送回來。”
杏知沒反駁,安心躺下看他開車。
大抵是剛才杏知給他按摩了的緣故,這一路淩識開得都非常穩。
淩晨三點時,他們終于抵達白山墓地。
守墓人早就休息了,大門被鎖着,顯然裡面空無一人。
“你要翻牆進去嗎?”杏知将手機上新查出來的内容遞到淩識眼前。
淩識心裡早有預料,看到屏幕上的内容,仍止不住狠狠心顫。
他的電話在剛才被調成了靜音,現在依舊閃爍着卓陽的來電。
淩識沒有開車,但也不敢接。
“知知。”淩識輕輕喚了聲。
窗外很黑,一邊是茂密的樹林,一邊是陰森的墓地,有鳥叫,有風拂林冠的飒響,也許還有點别的,人的大腦總是會難以抑制地聯想。
杏知轉過頭,目光裡有些許疑惑,“你怕鬼嗎?”
淩識想要擠出一絲笑,卻怎麼勉強都擠不出來。
他的心跳得很快,是人在極端焦慮中才會有的心悸狀态。
淩識靠在椅背的最邊上,也是最靠近杏知的位置,眉宇間終于浮現出疲憊的神色。
“有一點,”淩識的聲音很輕很輕,像是落針發出的聲音,“所以你能不能把你的肩膀借朋友靠靠?”
他話音未落時,杏知便已經斜身過來。
其實杏知想說他看上去不像是怕鬼,但不知為何沒能說出口。
大抵是不合時宜,又也許是淩識老哄騙他,他已經習慣。
杏知并不讨厭淩識撒謊,反正他可以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