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故事的結局就是這樣的話還是很美好的,兩人一見鐘情,那姑娘為了一句‘帶你去我的家鄉’便等了四年。
若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也不失為美事一樁。
這怪就怪在這故事處處詭谲荒唐,白術嚴為何消失了這麼多年,他來到中原的目的是什麼,還有那奇怪的花紋,西郊的牲畜又因何而死?
劉湘玉隻覺得思緒雜亂,腦中轉的飛快,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卻什麼都抓不住。
劉湘玉在紙上寫下了王安權的名字,咬了咬筆杆又在他和白術嚴中間打了個問号,當年尚未東都縣尉的王安權又扮演着什麼角色?
她指間的毛筆轉了幾圈後仍沒有發覺什麼。
趙無名看了眼落在自己胸口的墨水,歎了口氣,也不知曉劉湘玉從哪裡學來的這個毛病。
他握住劉湘玉的手,将毛筆抽了出來,“你可饒了我這身衣裳吧。”
“吳濤就是唐帆!趙無名,之後發生了什麼事,西郊到底怎麼了?還有他為何化名吳濤?”
劉湘玉抓住他的手,臉上神情認真。
“為了先帝的長生之術。”
這樁十年前的舊事牽扯至今,卻陰差陽錯和趙無名調查的龍脈一事相關。
先帝崇尚鬼神,因受宦官蠱惑,深信長生之術,便命當時的東廠總督秘密傳召了苗疆族長命令其研究長生不老之術。
趙無名的父皇對長生成仙一事已然到了瘋魔的地步,甚至逼他飲狼血,将身子浸泡在藥浴裡七天後再被人從胸口割一塊肉下去供他生吃,美名曰孝敬天子。
他閉上眼将這段記憶壓下去,突然想起來自己或許曾經是見過白術嚴的,一個模模糊糊的少年人的影子。
“白術嚴的血便是最好的藥,他本以為來到京都可以替族人們讨個封賞,卻沒想到把自己的命搭進去了。”
劉湘玉不解:“苗疆擅蠱,族人性格最是團結,又怎會輕易聽信他人?”
“不然。”趙無名用平緩又殘酷的語氣說出事情的真相:“溥天之下,莫非王土。大祈的皇帝是不允許有人威脅到自己的,他們也不會允許有人獨立出去。”
“百年,他們用了百年将苗疆控制住。先是安插自己的眼線進去,以外來人的身份和裡面的族人生下孩子,那孩子從小就被喂下毒藥,其壽命根本活不過二十。世世代代以來,他們的血液裡都留着毒血。”
“他們擅蠱,皇室便來找擅毒的,直到出現了白術嚴。”
等到了白術嚴這一代幾乎就沒有什麼血脈純正的苗族人了。
白術嚴生活的地方早就被浸滿了毒,而他因為小時候被喂了太多毒的緣故便成了如今這副百毒不侵的身子。
雖說常人喝了他的血會死亡,但若本就中毒的人喝了他的血便會延緩壽命。
身旁的夥伴死的越來越多,因為毒藥的牽制,族人也無法像之前一樣下蠱。他在十七那年發現了真相,一怒之下用毒殺死了當時的族長,并成為了新的族長。
白術嚴便研究毒蠱之術,拿自己的身體做實驗,可卻始終解不了,直到他被一道聖旨砸了頭才反應過來,原來這陰謀早就布下了。
臨走之前族中的老人在他身上刻了文字,似花紋似地圖,正是與龍脈相關。
龍脈又是什麼?
劉湘玉還是沒有問,她到此刻才深覺趙無名的身份不簡單,此人知曉諸多皇室秘辛,想來也是上面派下來調查東西的。
所以跟西郊有什麼關系?
“如此看來,西郊就如同那苗疆的毒寨子。”趙無名緩聲道。
長生之術本就是虛妄,白術嚴又如何能研究的出來,先帝卻深信不疑,聽聞他曾去過西郊便叫人去抓那裡的牲口用來獻祭,又以族人脅迫讓他當了三年的血人。
白術嚴被族人威脅,不得不從,派來監管他的各個是用毒高手,他每日做的事便是放血供皇帝飲用。
但他在血裡下了蠱,皇帝喝了三年的血,精神越來越好,就連白頭都變黑了。
他覺得這便是長生,這明明是催命符。
白術嚴捧着解藥,出宮時滿頭白發,雙眸也變成了赤紅色,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履行諾言,将唐舞娘帶回自己的寨子,然後一起去南疆。
“大婚當日,術嚴被綁了起來,宮中有人外傳說是他的血能治百病,先帝後悔将他放出來了,便命人捉拿。”
“王安權為一己私利出賣了他的行蹤,并在茶水中做了手腳,先是迷暈了我,又假借中原習俗将術嚴引誘至山間用鐵鍊将他綁了起來。”
唐舞娘如是說道。
皇帝想拿白術嚴做藥人,那些毒人想拿他做試驗品。
血色蔓延至整個西郊,一場活人祭祀就此展開。
唐舞娘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了被綁着的白術嚴,她的衣服都被剝光了,隻剩下一塊紅紗堪堪遮住,阿娘的屍體躺在地上,臉上猙獰又憤怒,幾個蒙面的男子看着她,就像在看什麼有趣的東西一樣。
王安權手起刀落,将最後一隻大黃狗的腦袋砍了下來。
“大黃!”
王安權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大人,都抓來了,您看我這……”
那戴着白色無臉面具的人道:“替皇上辦事,好處自然少不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