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湘玉在殿前的壯舉很快就傳出去了,先是狀告上級,又是大義滅親直告生父,甚至将大理寺和宗少卿都拉下了馬。
此舉簡直空前絕後。
劉湘玉口碑兩極分化,不少人覺得她冷血薄情,城府深沉,跟此人共事,隻怕是出一點纰漏都要直接上告了,也有人覺得她剛正不阿,智勇雙全。
至于皇上的偏待,百官承認自己多想了,在了解了西郊命案和東都鬧鬼這一傳聞後他們才明白這件事有多複雜。
鬧鬼,直踩當今天子的雷區。
至于西郊,一些老臣依稀知曉此事跟先帝和苗疆有關,若真要查,恐怕還要牽扯不少人,劉湘玉敢不敢得罪是另外一回事。
更因為此事的複雜程度,劉湘玉根本不可能查出來,百官後知後覺,定是因為劉湘玉在大殿上讓皇上難堪的緣故。
便隻等半月後劉湘玉掉腦袋吧。
老太傅當天告了病假,沒能親眼看到,心裡很是悔恨,思考再三後罵罵咧咧進了宮,見到齊瑾後花白的胡子抖了抖:“老臣早就說劉湘玉的文章肯定不是抄的,您怎麼不把劉湘玉多留一日,臣還沒見過這孩子呢。”
齊瑾剛和趙無名換過來,還沒歇上一會就得處理政務,心裡很是不忿。
可歎他四哥的鍋也得自己背。
“老師既然來了,不妨替朕解了這棋局?”
老太傅甩甩袖子就要告退。
齊瑾連忙賠罪,又問:“老師覺得,劉湘玉半月可能完成朕交給她的事情?”
“若皇上想,那便可以。”
“王閣老之前說,劉湘玉質高潔理想緻上,不适合當官,但臣覺得,劉湘玉會成為皇上最好的官。”
他四哥也這麼覺得,劉湘玉會是把趁手的好刀。
一時間劉湘玉再次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連帶着幾年前的抄襲一事也愈演愈烈,對比着如今的三首詩,竟有不少人懷疑劉湘玉是不是被人誣陷了,因為劉湘玉的文章更好了。
茶樓。
“這兩篇文章一看就是出自一人之手啊,句句都有對應,我覺得當年的事說不定另有隐情。”
“都說當年是劉湘玉盜取了她妹妹劉婉瑜的文章,可之後五娘也再沒寫出過什麼好文章來了。”
“可劉大人不是說是劉湘玉拿了劉婉瑜的嗎!”
“話說當時劉湘玉并未露面,隻按了個手印。”
“嘶,你這話說的,總不能是劉大人逼她按的吧,劉湘玉又不傻!”
……
劉府。
劉叢偉今日回來并未像往常一樣同她母女二人笑着打招呼,周身的低氣壓讓劉婉瑜有些不安。
直到外面的人說着什麼,劉婉瑜才明白過來。
大哥哥将父親告了,還扯出了當年的事情。
當年她不過是一時鬼迷心竅,等到想補救的時候已經晚了,外面的猜測她自然是聽到了,她絞着帕子強裝鎮定,不論如何,爹爹一定會偏向她這裡的。
劉湘玉是想報複她嗎,或者說她都想起來了?不對,劉湘玉什麼都沒有做。
她這些年對大哥哥也很好,整個劉府隻有自己會關心她,明明自己已經對她夠好了,劉湘玉一定是對自己感激的,他二人是親兄妹,劉湘玉肯定不會這樣做的。
思及此處,劉婉瑜稍稍有些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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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湘玉感覺自己身上被一層層布裹着,面上也覆着什麼東西,好像有什麼人在哭,她聽的不真切,想睜眼也睜不開。
“蓋棺!”
“日吉時良天地開!蓋棺大吉大發财,天清地靈日月明,蓋棺子孫進财丁!”
她被這個蒼老沙啞的聲音吓的清醒。
四周很冷,底下硬邦邦的,好像躺在什麼闆子上一樣,劉湘玉不是很舒服,睜開眼睛後看到的卻是一片黑暗。
她又動了動,背上的傷居然一點都不疼。
是在做夢嗎?劉湘玉将自己的手放在嘴邊,狠狠咬了一口,居然是疼的。
烏壓壓的一片,劉湘玉動了動手指,周遭逼仄狹小的空間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就好像待在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裡。
這是哪裡?
她想坐起來,隻是上面的空氣像是一層厚厚的膜又将她彈了回去,劉湘玉又往上撞,周圍發出咚咚咚的聲音。
劉湘玉又敲了敲,這次沒了聲音。
過了一會,那聲音像有延遲似的傳來,咚咚咚!
劉湘玉這才意識到,這聲音是從上面傳來的。
那聲音還在繼續高喝:“釘釘!一封天官賜福,二封地府安康!”
“釘釘!三封生人長壽,四封白煞潛消……”
之後就是鋪天蓋地的哭喊聲,劉湘玉腦袋一陣刺痛,她喊不出聲來,身體也漸漸變得僵硬萎縮。
“小玉,我的女兒啊……你真是狠心,就這麼走了……”
“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