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小玉啊……”
劉湘玉這時候已經有些分不清了,她這是在棺材裡?可她怎麼就死了呢?!
她不過是被打了幾棍子罷了,怎麼就死了呢?這個女人是誰,她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
劉湘玉心中鈍痛,竟也流下眼淚,她不知抓住了什麼就再不肯放手。
“不要…我……”
劉湘玉眉頭緊皺,眼角湧出幾滴淚水,嘴裡胡亂說着什麼,臉上表情隐忍痛苦,顯然是被魇住了。趙無名的一隻手被劉湘玉攥得生疼,他将冷毛巾敷在劉湘玉頭上,輕輕拍打着劉湘玉的胳膊。
“玉郎,玉郎……”
棺材已經入了土,春夏過了一輪又一輪,劉湘玉的身體也漸漸腐爛,她雙腿已經變成了森森白骨,螞蟻蚊蟲啃噬着她的骨頭。
這種感觸實在太過真實,久到劉湘玉都恍惚她是不是真的死了。
直到她聽見有人在叫自己,劉湘玉想,肯定又是給她燒紙的人,很快就會走了。可那聲音很是執着,一遍遍的,絲毫不嫌厭煩的叫她醒來。
那個人說:“醒來了,劉湘玉。”
原來她還活着。
趙無名感受到劉湘玉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握着他的手也懂了力氣,隻是眉間的痕迹依舊有萬千愁緒。
趙無名将手探過去,輕輕撫慰着她的眉間,直到那雙眼睛睜開,猝不及防的他就和那樣一雙死寂又鮮活的眼睛對上。
原來是趙兄啊。
劉湘玉先是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穿的整整齊齊,就連領口也拉到最上面了,她先是松了口氣,然後沒頭沒腦的來了句:“我沒死。”
趙無名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不動聲色的收回手後調侃道:“吓成這樣了嗎,你要是再不解決皇上交給你的事,才是死定了。”
劉湘玉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有些窘迫:“我睡了很久嗎?”
“五個時辰,天都黑了。”
他又問:“做了什麼夢,哭的夠慘的。”
劉湘玉在床上趴的有些難受,一使勁又疼得很,隻是這樣仰着頭跟人說話太不方便,她撐着胳膊,慢慢坐起來。
“夢到我死了,在一個棺材裡,好像過了很久,久到我變成了一具白骨,真實又詭異。”
動作說不上有多好看,甚至是非常醜的。
趙無名不知道該接什麼話。
劉湘玉又問:“挽書呢?”
“煎藥去了。”
“你家那個小丫頭不知犟什麼,來了郎中說要給你看看傷也不許,氣的那郎中險些将她紮暈。”趙無名貼心的遞給她一杯水,半是玩笑的繼續道:“旁人給你上藥也不許,事事都要親力親為,若不是我鑽了空子,恐怕現在都見不着你了。”
“還說什麼君子要正其衣冠,又為你尋了件體面的衣服,不知道還以為你這是要下葬了。”
劉湘玉想到自己剛才的夢,呐呐道:“這話可不能亂說,不吉利的。”
總不能被這笑面虎發現什麼了吧,劉湘玉心下緊張,有些擔心。
“我還道男女有别,怎麼她一個小丫頭如此不知羞,也不怕傳出去有損她姑娘家的名聲,原來竟是玉郎的妻子。”
妻,妻子?
劉湘玉搞不懂事情的發展趨勢了。
趙無名複述了一遍挽書的話:“那丫頭說,男男女女都有别,可我是玉郎的未過門的娘子,打小便在一張床上睡覺,自然沒什麼,我家玉郎長得好看,萬一你們瞧上了可怎麼辦。”
白白撿了媳婦的劉湘玉目瞪口呆:此,此舉着實驚人,挽書好生勇猛。
趙無名說這話的時候很是嫌棄:“可挽書是不是太盲目了,怎麼就覺得世上男男女女都會喜歡上你呢。”
劉湘玉已經從一開始的緊張到震驚再到麻木了。
她大言不慚道:“自然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吧。”
劉湘玉本意是不想在郎中面前暴露身份,可誰曾想半路殺出個趙無名,這人城府極深,嘴裡說的心裡想的永遠叫人猜不透。
總之就是半句真話九句假話,還偏生叫你看出來,引得你日思夜想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惡劣的很。
但挽書心思簡單,不會這些彎彎繞繞,對于旁人的話中話也聽不懂,她隻知道劉湘玉說什麼她便做什麼,并且一定會做好。
隻是沒想到這小丫頭實在一語驚人。
趙無名其實并沒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因為他自己也不喜歡不熟悉的人碰自己。
隻是沒想到這兩人是這種關系,難怪看着不像主仆,又想到那日劉湘玉說的‘美人在側,做鬼也風流’心裡不由暗自思襯,劉湘玉是不是太重情//欲了。
“對了,你怎麼不順便在大殿上說一下自己的冤情?”
這次輪到劉湘玉疑惑了:“我有什麼冤情?”
“當年劉婉瑜污蔑你抄襲,還鵲巢鸠占之事。”
劉湘玉全然不在意:“我是替東都的百姓去的,做什麼自己再插上一腳,更何況……我的目的也确實達到了。”
“趙兄,你永遠不要低估這些人的想象力,留給他們自己想的差不多了的時候剛剛好。”
劉湘玉這哪裡是不着急,分明就是緩刑淩遲,人最痛苦的不就是整天擔憂受怕嗎,這人還真是睚眦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