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能生出新的骨血,那就有趣了。”
玉人京始終沉默着,回想着,直到眼神再次落到巫岷身上。
她伸手撫摸巫岷的臉頰,顫抖的聲音幾乎是要哭出來,她哀求道:“你的血還是救不了我,巫岷,真的有這麼難嗎。”
“我一直都需要你,巫岷,是你救了我。”
輕飄飄的一句歎息融在風裡,似一片羽毛掠過巫岷的心房,下沉的時候又化作了一把利刃,重重墜了進去,刺得人胸口悶痛。
酥麻的啃噬感遍布全身,巫岷隻覺得喉嚨梗塞,竟是張嘴說話也困難,七竅火辣辣的疼叫他看不清眼前的玉人京,他顫着手摸索出懷裡的藥丸,到了一把在手上吞了下去。
“不知怎的有些頭疼,可能是趕路時間長太過疲憊。”巫岷強裝鎮定,用力壓下心底的異樣,他叫玉人京不要擔心,不知是在寬慰她還是在寬慰自己。
情人蠱,若無有情人便七竅流血,肝腸寸斷而亡。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是自己害了巫岷。
什麼有情人,原來一切都另有其人,什麼命定的姻緣,什麼神女,她都不想要了。
愛而不得在他們之間往返輪回。
“巫岷,我錯了,是我害了你,我不該種下那情人蠱。”
玉人京忽然便明白了,她笑得悲切,仿佛要将巫岷看穿。
“與你全然無關。”巫岷安慰她,不叫自己洩出一絲痛苦:“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怪你。”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快要死了,不然為何渾身疼得厲害,心髒就像馬上被炸掉一樣,救命的丹藥也沒讓他有半分好轉。
背叛神子的懲罰應當是挫骨揚灰,他這麼快就知曉了嗎?
可是小玉怎麼辦?
她一個人如何出的去,她如何能活?
“巫岷,既然是用來救我的,為什麼不做成我的模樣,你要救的是那個花魁,巫岷,你能騙過誰?”
“你又能救誰?”
劉湘玉不知玉人京已經和劉安珩見過了,但她這句脫口而出的質問卻是叫人疑窦叢生。
“她知道了什麼?”
“玉人京這句話什麼意思?”
劉湘玉和趙無名同時道,二人看向彼此,眼中的疑慮如出一轍。
一個大膽的猜想浮上心頭,劉湘玉惴惴不安道:“牡丹娘子似乎從小便認識劉安珩。”
“你是說他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入了玉人京的夢?”
“玉人京連續數天昏迷,我們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或許隻是我想多了。”
劉湘玉并不肯定,她習慣性的将事往壞處想,以做出最好的應對政策。
“或許你是對的。”趙無名沉默片刻,忽然贊同道。
劉安珩這人,心機深沉,絕不是等閑之輩,或許将他們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間也說不準。
“惡念起,便要贖罪,我連累了牡丹娘子,理應彌補。”巫岷沒有聽明白玉人京話裡的信息。
他解釋道:“這木偶需要人的鮮血滋養,所以我沒有為了旁人傷害你的意思。”
角落裡是堆了十幾隻的鳥屍,它們死狀各異,皆瞪大了眼睛躺在那,她頭皮發麻地看向一旁的玉人京,隻覺得這般冷血的樣子叫人頭皮發麻。
“你之前說這孩子不單純,我如今信了,玉人京心思太重,偏偏是個悶葫蘆。”
趙無名指着後院成堆的鳥,說:“我倒是好奇她怎麼捉來的這麼多鳥。”
飯桌上幾人沉默不語,玉人京坐的筆直,臉色比方才看上去還要紅潤,反觀巫岷,倒是有些虛弱無力之感。
牡丹受不了飯桌見安靜的氛圍,思緒不免飄蕩,她看看巫岷,又瞧瞧玉人京,最後将眼神放在與自己一樣的木偶身上。
她抽了抽嘴角,想到,若是不知道的人見了她們三個,定會認為是一個娘親肚子裡出來的孿生姊妹。
以前沒發現,玉人京姑娘跟自己之間竟有這麼像嗎,從前隻是四分,如今便是八分像。
還未找到什麼話題,便聽到玉人京冷不丁地說道:“牡丹姐姐孩子的父親是誰?”
牡丹一口茶水噴了出來,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肚子,暗戳戳瞪了眼巫岷,指責他多嘴。
巫岷也有些尴尬,他輕輕拽了拽玉人京的袖子,小聲道:“别問了。”
“他也來了嗎?”
劍拔弩張間,巫岷也有些發懵,開始回想自己有沒有說過這些。
牡丹頓住,眸光微閃,與其對視,又聽見她說:“牡丹姐姐的丈夫是皇帝嗎,昨夜入夢,神仙說姐姐有做皇後的命格。”
“小玉姑娘,以後就不要叫我牡丹娘子了,這名字給小人偶了。”牡丹默認。
氣氛瞬間變得平和起來,兩人似乎是确定了什麼,全程隻有巫岷蒙在鼓裡。
玉人京笑道:“那叫姐姐什麼?”
“阿滿。”
阿滿,滿娘……
玉人京的笑僵在臉上,在心裡詢問:“她也是神女嗎?”
“将死之人罷了。”
“是劉安珩的聲音。”心中的猜想終于成了真,劉湘玉看着裡面錯綜複雜的關系,終于明白了劉安珩真正的計劃。
他在利用巫岷,意在将所有人都牽扯進來,這是一場早就布好了的局。
若是巫岷聽話,他便能帶回滿娘;若他心生反抗,便是如今的局面。
“他實在太聰明了,我甚至會覺得這次的失敗也是他故意安排的,或者在他的計劃中。”
趙無名裝不出若無其事的模樣,真的可以赢嗎,還是跟他們一樣,自己的人生被後世輪回的自己觀看,而後再失敗。
亦或者劉安珩得償所願,大祈将不複存在。
“人都是有弱點的,玉娘,相信我們,不會輸的。”
“否則我們就不會進入這裡。”
其中代價太大,趙無名是有血有肉的人,他無法不做鬥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