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那海桑悠悠的開口,便決定了未來的走向。
“四年後,三月二十七,當是故人重逢,到時候他問起你,你便帶他一起來找我吧。”
“他是誰?”
那海桑眼裡閃着細光,他笑眯眯地看向巫岷,并沒有解答他問的人是誰。
“還是你如今的樣子順眼一些,巫岷,珍惜這段時光吧。”
巫岷不耐煩:“你又再說些什麼,不是要告訴我小玉的下落嗎?”
“我馬上就要見到她了。”
“她在哪裡?”
“千顔仙宴,距離你殺死她,還有半刻鐘。”
“什麼宴會,我要殺死誰?”
巫岷隻覺得這酒醉人,喝了兩壇後便想着給趙無名帶去一壇,他帶着些許醉意趴在桌子上,接觸到冰涼的青石闆,叫他清醒了半分。
“梁竟則,我真是越來越聽不懂你的話了。”
“什麼什麼話?”
梁竟則拍了拍腦袋,全然不記得自己方才說過什麼,想要問清楚一些,對上的卻是巫岷十分了然的眸子。
他便知道,這次也是跟之前一樣。
“我從未覺得一刻鐘的時間這樣長過。”
齊瑾關上窗戶,外面的冰霜覆蓋在他的臉上,一襲清寒裹挾而來,将梁竟則吹得忍不住往後退了半分。
“是嗎?”
梁竟則沖他笑笑,“或許是你過度在意了,你看,隻有半刻鐘了。”
下面的人被困,上面的人也瘋魔。
一眼望去,好想隻有他們兩個正常人。
“你倒是記得清楚。”齊瑾冷哼一聲,他循着大門的方向,再度向前走的時候卻被一扇扇相同的門包圍。
他閉上眼睛,惡狠狠吐出一口氣,再度睜眼的時候已然恢複了正常。
“皇上應該将這制造邪術的人斬殺。”
“這高超的幻術怎得成邪術了,再說那人不是皇上的老師嗎?”
梁竟則湊近他,小聲補充道:“劉湘玉說,趙無名跟她講了好多皇家秘辛,聖上的老師是個用幻術的高手。”
“不知道皇上有沒有學點。”
齊瑾收了懷疑的眼神,心道:趙無名怎麼什麼都告訴劉湘玉?
“唉,要是皇上在就好了,皇上那麼厲害,肯定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梁竟則慢悠悠的拖着長音,未了還沖齊瑾眨了眨眼睛:“是吧,趙兄?”
“我怎的知曉。”
齊瑾總覺得自己被冒犯到了,但沒證據。
他要說點什麼,便又看到梁竟則趴在桌子上發起了呆。
一盤棋局詭谲雲湧,黑白分明的棋子暗藏殺機,走錯一步便會功虧一篑。
趙無名手裡撚着一粒黑色棋子,觀望片刻,一子落,結束了這盤棋局。
“絕處逢生,當是好棋。”
梁竟則誇贊道。
“可這局不是你布下的嗎,輸或者赢,全然在你的掌控中。”
“還是被你發現了。”梁竟則将棋局撤掉,懶散地靠在椅子上,姿态輕松,面對趙無名的質問,沒有半點心虛。
“上陽郡初遇,你是那海桑還是梁竟則?”
“你覺得我是誰?”
梁竟則沖他笑的隐晦,問:“你覺得我是誰?”
“這重要嗎?”
“好吧,确實不重要。”那海桑撐着頭,手裡把玩着棋子,随性的行為多了幾分潇灑,他坦白道:“你可以将我和梁竟則看成同一個人。”
“如果這次可以成功,那便是皆大歡喜。”
“初見,你便将我們引入進來了?”趙無名盡量讓自己保持平靜,他一瞬不瞬的盯着梁竟則,在這張熟悉的臉上看到了運籌帷幄的戲弄滋味。
原來是從一盤棋局跳到了另一盤棋局裡了。
他手裡捏着一顆黑色的棋子,最終還是問道:“所以這裡的世界和現實,是同時存在的嗎?”
梁竟則略帶欣賞地看着他,笑道:“你是從什麼時候意識到的?”
“劉安珩曾說過,構成這個世界最核心的人物便是齊隐和滿娘。也就是我和滿娘,所以你是在讓我經曆沒有劉安珩破壞掉的,原本的人生嗎?”
“對,也不對。”梁竟則言簡意赅道:“齊隐已經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你。”
“如果你這次成功的話,未來就會改變。”梁竟則看向他,語氣無比認真:“上陽郡,并不是你我第一次見面。”
“你與那裡的梁竟則是同一人嗎?”
“是。”
趙無名點點頭,又問:“外面過了多久?”
“還有半刻鐘,宴會就要開始了。”
“所以,我還有半刻鐘的時間?”
“原來才過了這麼會時間,我就已經輪回多次了。”趙無名突兀的笑了,他冷冷的看向梁竟則,問的犀利:“那這次呢,是第幾次?”
“我很是好奇,我對你的作用是什麼?”
原以為是從頭到尾的直順,卻不曾想是天外天,山外山,自始至終都是被人推着走的。
趙無名厭惡這種感覺,梁竟則竟也将劉安珩算計進去了,荒謬的是自己和劉湘玉成為了他們的工具。
一場慌亂盛大的夢境,竟是人人都想控制他。
他為自己斟滿茶水,輕笑:“你呢,又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梁竟則撩開趙無名的袖子,用朱砂筆在他的手腕上花了一條醒目的線,說:“紅線續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