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于來了。”
顔晶晶似乎在透過她的眼睛看向誰,劉湘玉十分不解。
“所以你是故意的?”
劉湘玉不明所以,過度緊繃的神經讓她的臉看上去過于蒼白,她後退一步,保持十分警惕的狀态。
顔晶晶笑了一聲:“你該防備的不是我,小玉。”
她忽地蹲下身撫摸着劉湘玉的臉,手指掠過她的眉眼,然後咬破自己的指間,血色染在她的耳垂處。
“這便一樣了。”
劉湘玉将那滴紅珠抹去,問:“你們這裡以前來過一個和我相像的人?”
她又換了個說法:“還是我以前來過?”
“你是第... ...”
顔晶晶看着她滾了滾喉嚨,微笑也僵在了臉上,然後她用手拍捂着嘴重重的咳了起來。她的身形有些不穩,坐在青石凳上緩了許久。
半晌,她才說:“這也不行啊,小玉,你真的好聰明。”
劉湘玉自然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她隐晦的看了眼顔晶晶手中被血染紅的帕子,這次卻并未開口。
顔晶晶緩過神後擺了一盤棋局,邀請劉湘玉對弈,黑白落子間看向屋内熟睡的主人公,娓娓道來一個故事。
“旁的說不了,但我可以給你講講我跟駱瑤的故事。”
劉湘玉無比想清楚地直到她口中旁的事情是什麼,但顔晶晶不說,她也并沒有着急問。
“駱瑤一直不知道,其實我跟她是親姐妹——”
同父異母的那種。
顔晶晶的父母從小就定了娃娃親,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自然比旁人的感情要深厚幾分,大到兩個家族是無比契合的利益搭檔,小到兩個人亦是兩情相悅。
無論站在哪個角度,顔晶晶的父母都是天生一對。
“當年的報紙頭條争相報道,他們結婚後在鎂光燈下恩愛了幾年,大大小小的危機都沒能擊垮他們間的感情,無論什麼時候,我母親總會站出來維護我父親。但他們婚後的第七年,我爸還是出軌了。”
“他在外面養的情人就是駱瑤的媽媽衛之瑕——一個十分心機又惡毒的女人。”
顔晶晶平淡的不像在訴說自己的故事,她說比起旁的女人,衛之瑕并不算漂亮,甚至說的是長了一張上十分普通寡淡的臉。
但男人的劣根性并不在于對方是不是一個漂亮的女人,而是對他而言,對方是他完全沒有接觸過的女人。
浮于表面的野心勃勃,她虛榮有頭腦,未達目的不擇一切手段。
“對于我爸這樣虛僞的商人,女人的追逐讓他享受,但他的自傲又不允許他做出這樣令人诟病的事來——盡管那對于有錢人來說不過是多了件風流韻事。”
可精神出軌的本質還是出軌,所以之後衛之瑕拉着他滾床單不過是順理成章的事。
“在心甘情願當了我爸三年的情人後,她終于忍不了了,因為我媽又懷孕了。”說到這的時候,顔晶晶适時一頓,随後打啞謎般的問起劉湘玉:“你猜後來發生了什麼?”
劉湘玉瞥她一眼:“還能更狗血一點嗎?”
“我媽不知怎麼發現了我爸的婚外情,在外面的房子裡抓到了交纏的兩人,争執間,我爸失手把我媽推了下去,駱之瑕為了護住我媽,也跟着滾了下去。”
“後來我媽的孩子沒了,身體也越來越糟糕。她想離婚,但礙于利益他們不能分開,不過半年就病逝了。可駱之瑕的孩子還在,之後我被帶回了顔家,跟着舅舅去了國外,再回來的時候面對的第一個病人就是駱之瑕當年的那個孩子。”
“那你會報複駱瑤嗎?”
“當然了。”顔晶晶說到這事心情愉悅:“衛之瑕以為我媽死了她就能上位,簡直大錯特錯,她當然不配嫁進來了。生了女兒又怎麼樣,家裡已經有我了。”
于是駱瑤既沒有見過衛之瑕,也沒有得到過父親的偏愛,她背着私生女的名頭過了17年,從來沒人真正關心過她。
顔晶晶隻道是報應,就算活下來又怎麼樣,還是要因為心髒病天天受盡折磨。她冷着臉在駱瑤瘦削的手臂上紮了一針,并不理會她的破口大罵。
“你要紮死我嗎?你把口罩摘下來,你信不信我讓你混不下去?”駱瑤疼的眼淚都掉下來了,她随手拿起桌邊的手機砸過去,顔晶晶眼裡的嘲諷讓她憤懑。
她大口喘着粗氣,眼裡泛着淚花對顔晶晶怒目仇視,在快要呼吸不過來的時候被顔晶晶插上了氧氣瓶。
驕縱,惡劣,張牙舞爪。
跟她媽一樣讨厭。
顔晶晶淡淡的瞥她一眼,說:“私生女果然上不了台面。”
駱瑤瞳孔一縮,迅速拔了針與她扭打起來。
于是第二天,鬧到了家裡,駱瑤又被打罵了一頓。
“你這個醫生真沒醫德,又來看我笑話嗎?”
顔晶晶再次大力地往她手臂上紮了一針,駱瑤這次忍着沒叫出來。
“怎麼不喊疼了?”
“又沒人心疼我這個私生女,我喊來幹嘛?”
“你為什麼老針對我,我能申請換個醫生嗎?”
顔晶晶看向她:“你知道我有多難約嗎?”
駱瑤撇撇嘴,随即又笑道:“那我爸爸還挺舍得花錢。”
駱瑤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顔晶晶覺得她像一朵花,她樂得看花枯萎的樣子。
“你紮我的時候能不能輕點,我都要被你紮死了。”她頓了頓,問:“我還能活多久啊?”
“活不了多久了。”顔晶晶十分愉悅的說:“也許熬不到你過生日。”
然而駱瑤的注意力并不在這裡,她先是驚喜的呼一聲:“你記得我生日!”随後又說:“你這人,不會說點善意的謊言嗎?”
“不過看在你這麼盡心盡力的份上,我也就不跟你計較了。”駱瑤拉着她不讓她走,興緻勃勃的問:“顔醫生,我算是個難伺候的病人嗎?”
“她其實不難伺候,相反,她在家裡的時候總是被捉弄。”顔晶晶說:“她誰都打不過,死的時候也是,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劉湘玉不懂她的複雜,過後隻說:“不是有你嗎?”
“我?我那時候隻想她死的痛苦一點。”
“可我覺得,駱瑤并沒有做錯什麼。”劉湘玉平靜的說道:“你确實沒有醫德。”
顔晶晶怔愣一瞬,忽然笑道:“你以前也這樣說過。”
“後來我就到這來了。”
她中間略過了許多,隻說在駱瑤死後自己就來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