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頌,你不必這幅樣子看着我。”
“什麼樣子?”
“好像在可憐我,但我真沒那麼命苦。”劉湘玉惆怅的吐了一口氣,轉頭看向趙無名:“隻是陸姚死了。”
劉湘玉很别扭,她說完這半句話就不再申訴那些與她而言痛苦的回憶。
她并沒有資格在趙無名面前談及失去至親的感覺,因為趙無名經曆的遠比她要多。
“那天把我從湖裡救出來的人是你,對嗎?”
“顔晶晶叮囑我在此等你。”
“可惜,我們還是錯過了這些年。”
劉湘玉嘴上說着可惜,但趙無名并未從她的臉上看到過多的情緒波動,就好像是在念一段獨白。
“彼時我們的時空還未完全融合,直到現在才見面,或許也是最好的安排。”趙無名動了動手指,最終還是沒有任何動作,他蹲到劉湘玉面前,凝望着她那雙清冷疏離的眼睛,說道:“我知你失去母親,心中難過,玉娘,你不必事事逞強的,或許,你可以更相信我一些。”
“你有什麼計劃,有什麼計較,統統告與我好嗎?我會幫你的,可以嗎?”
趙無名的眼神很是卑微,他怕劉湘玉再抛棄他,怕劉湘玉再做出什麼荒誕恐怖的事來,他一直不敢奢求能靠自己來牽扯住劉湘玉。
劉湘玉也不會被他牽扯住腳步,如果會的話,當時她就不會離開齊隐,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劉湘玉對齊隐都隻是心存愧疚。
她憐惜無辜慘死的齊隐,愧對因她而世世不幸的齊璟,可趙無名呢?
趙無名獨占先機,早早的同劉湘玉站在了平等的地位上,可他還是有心無力。
自從劉湘玉想明白那一刻,她便将芸芸衆生記挂在了心上,她想保住這裡。
趙無名不敢問她,是因為自己才選擇保住這裡,還是因為要保住這裡順帶救下自己。
這種問題是完全沒有任何意義的,劉湘玉毫不吝啬她的愛意,她早在很久之前就對趙無名承諾過。
劉湘玉低頭,她捧住趙無名的臉與他額頭相抵,輕輕說道:“辛苦你了,阿頌。”
趙無名覆上她的手,搖了搖頭。
“不必過于緊張,阿頌要永遠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好嗎?”
趙無名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他扯下劉湘玉的手,與她對視。
“在愛我之前,我希望你永遠都是趙無名,阿頌,你有自己的責任。”
她又在像個老師一樣對自己敦敦教誨,趙無名并沒有那般不懂事,劉湘玉總擔心自己會做出什麼瘋狂的傻事。
趙無名啞着嗓子,緩緩說道:“我跟劉安珩不一樣。”
“我曉得的,阿頌,我并不辛苦,無論是此世還是之前,又或者是以後,我都不辛苦。”
劉湘玉有很多錢,有陸姚留給她的駱瑤山莊,有遠在周陵的外祖,有一直與她相伴的趙無名。
她想說些鼓舞人心的話,比如同趙無名談論他們彼此間的時差,雙方的見聞,以及不停錯過的前世。
可一張嘴,她便隻能說出讓趙無名不開心的話。
“趙無名,你殺了我吧,我們出去好嗎,我們還有好多事沒有完成。”
趙無名的身體陡然一僵。
劉湘玉将額頭抵在她的肩膀上,似在撒嬌,又像在祈求,渾身都卸了力氣般軟綿綿的。
她曾叫齊隐殺死她。
她曾叫齊璟殺死她。
如今又在祈求趙無名殺死她。
趙無名總在用各種身份看着劉湘玉死在自己面前,但不論來多少次,夢醒時分,他總會心痛難忍。
劉湘玉總能一臉淡定的說出最讓他崩潰的話。
趙無名敏銳的察覺到劉湘玉在通過死亡逃避問題,她肆無忌憚,百無禁忌,全然是因為知曉自己不會死。
所以她急不可耐的像要尋一個避風港。
但趙無名卻很難辦到。
罕見的,他沒有同劉湘玉做任何告别,隻留了自己的一件披風便回了宮。
劉湘玉也沒有做任何挽留,她将趙無名的披風放到地上,朝着與他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又回到了劉府。
一場無聲的冷戰在兩人之間蔓延,趙無名有心求和,劉湘玉避而不見。
“玉人京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