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不可幹政?”景帝起身走到了她身旁,虛扶了一下她的胳膊,“這一句話管束的是後宮嫔妃。你不同,你是朕的卿家。入朝為官,原本朝廷的事就是要管一管的。如今朝堂上吵得不可開交,朕想聽聽你有何見解。”
譚青玄定了定心神,這才道:“其實臣女近日對朝中事務也有所耳聞。突厥的阿史那骨前來議
和。想以兩座城池換取金銀财帛若幹。此舉......此舉乃是強盜行徑。”
景帝颔首道:“确實如此。但不少卿家以為,即使知道他們是強盜行徑。但若是朕置之不理,一來突厥會惱羞成怒繼續大舉進犯。二來,也會讓天下人寒心。以為朕可以輕易割舍江山。”
“隻是開了先河,突厥人嘗到了甜頭。以後便會肆意騷擾邊關,煩不勝煩。”
“不錯。”景帝贊許道,“朝臣能想到的,你都考慮到了。這些也正是他們争執不休的原因。”
“臣女以為,突厥如今兵強馬壯。一時間難以根除,長期騷擾之下,又必定使我黎國不得安甯。但兩國之交,未必隻在刀戈之間。也可懷柔分化之。”
“怎麼個懷柔分化法?”
“首先,蠻夷之人并不在意長幼尊卑。陛下議和時可提出,為表兩國友好。讓突厥稱屬國,陛下才可将金銀财帛賞賜給他們。”譚青玄認真分析道,“同時,大食國與突厥毗鄰,兩相和親,對我黎國其實不利。”
對于譚青玄的提議,景帝不置可否,隻是認真思索了起來。譚青玄站在一旁,暗暗松了口氣。
忽然,外面小德子走了進來,躬身道:“陛下。八王爺和幾名内閣大臣前來議事。已經到門口了。”
景帝回過神,瞧了譚青玄一眼,忙道:“朕原本還有其他事情要吩咐你,你......”他瞧了眼内室,“你先進去避一避。待議事完了再出來。”
“臣女遵旨。”譚青玄福了福身,便帶着扶搖走了進去。
南書房的内室,譚青玄從未來過。這還是第一次進來。裡面有一方貴妃榻和一張床。屋子裡燃着龍涎香。
譚青玄松了松筋骨,坐在榻邊,看着桌上的一盤棋。
外面傳來朝臣們的聲音,似乎就在讨論議和之事。果然如景帝所言,兩方争執不下。吵來吵去也沒有個結果。譚青玄對他們的對話絲毫沒有興趣,而是研究起了那局棋。
皇上的棋盤她不敢亂動,但心中早已經将步數補完。
吵了半晌,譚青玄忽然聽到有人說:“王爺,您對此有何看法呢?”
譚青玄腹诽,南書房議政,不問陛下問王爺。這不是擺明了不将陛下放在眼中麼。八王爺竟然已經僭越至此,真是過分!
“蠻夷之人居無定所,野性難馴。斷不可養刁了他們的胃口。”
八王爺的聲音傳了進來。
“王爺的意思是,要拒絕議和。繼續打仗?”
“可是王爺,連年征戰。百姓們已經是苦不堪言,再這麼打下去,恐怕會招緻禍患呐。”
八王爺冷聲道:“長痛不如短痛。若不能一次性清剿了這幫蠻夷,今後便如跗骨之蛆,煩不勝煩。”
忽然,一直一言不發的景帝忽然出了聲:“朕倒是有一想法,衆卿家聽一聽如何。”
吵鬧的南書房總算是安靜了下來。譚青玄聽着發現,景帝竟然将她的點子說了出去。隻是他自己又添了一句,說要和親。
對于和親,譚青玄并不認同。曆來多少公主和親,也不過是客居他鄉。真要打起仗來,即便是和親了又如何。那些柔弱的公主,多半是被祭了旗。一抹香魂無歸處。
景帝說完,南書房靜默良久。似乎都在思索此方案的可行性。八王爺卻忽然道:“陛下這是得了高人指點麼?”
景帝冷笑:“八王何處此言。”
“倒不是懷疑陛下想不出這樣的點子。隻是這般懷柔之策,倒像是......女人想出來的。仔細聞聞屋子裡,還能聞到一些少女的馨香。”說罷,朝臣們發出了一陣會心的笑聲。
譚青玄心下一驚。這八王想必看到了景帝案頭的那些史籍,便一下子猜中了一切。可見這人實在不簡單。而且他那個狗鼻子,一聞便聞出是少女的馨香,可見也是個色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