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姐弟兩長得都好看,父母真有福氣!”
老兩口忙活了半天,最後奶奶将所有吃的都打包起來,外面又系了個大的塑料袋,一手遞給他們,一邊感慨說。
“我們——”
甯深接過吃的,正想解釋一下是異父異母的關系,結果甯燦伸手攔住了他,沖奶奶笑着點了點頭。甯深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不自在,低頭撇了撇嘴。
每次都這樣,一到外人面前,他們就真成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他一點也不喜歡這樣。
打車回到甯燦家,剛進家門,甯深就敏銳地發現擺放在鞋櫃的那雙男士拖鞋上面有一層薄薄的灰。
甯燦家隻有一雙男士拖鞋,這意味着什麼自然不言而喻。
甯深無聲地彎了彎眼睛,明知故問:“段嶼哥最近沒來嗎?”
“我們已經分手了,哎?你怎麼知道他的名字的。”
“有一次偶然從你手機上看到的,他那時候正給你發消息。”
甯燦忙着把吃的放到桌上,完全沒有想到戀愛時期自己給段嶼的備注明明不是全名這件事,隻“哦哦”回應了兩聲。
“那下一個姐夫什麼時候來?”
甯深幫甯燦把袋子裡的吃的一一拿了出來,把甯燦最愛吃的都擺放到了她那一邊,小心瞥了眼甯燦後問道。
“不知道,你一個小孩問那麼多幹嘛?”甯燦順手給了甯深一爆栗。
“好奇呀,我在想姐姐什麼時候才能結婚,我好準備準備。”甯深直勾勾地盯着甯燦看,時不時遞上紙巾方便她擦嘴。
甯燦接過紙巾,順便送給了他一個白眼:“你準備什麼?留張嘴吃席就好。”
“準備份子錢啊,姐姐結婚,我這個弟弟怎麼能不包個大紅包,怎麼能不在。”
明明是打趣的話,可若是甯燦稍稍偏頭就能看到甯深的眼裡毫無笑意。
“你要是錢多沒處花可以現在就給我,不用等我結婚,我結婚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呢?沒準這輩子都不結。”
“不結好呀!”對上甯燦的眼睛,他又慌亂改口說:“我是說不結的話也沒關系,人這一輩子為什麼非要結婚呢?”
甯燦完全沒打算和甯深讨論這些,一整個紅薯下肚後又開始美滋滋吃起烤冷面來:“小孩先好好學習吧。”
“姐,我明年就成年了。”甯深的聲音裡有些委屈。
甯燦不為所動,“哦,那不還是小孩。喏,小屁孩,你吃不吃,再不吃真要涼了。”
甯深看着眼前被油浸染透的手抓餅的包裝紙,熟悉的嘔吐感又充斥到了他的嗓間。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把手抓餅拿了過來,像是怕甯燦嫌棄他矯情一樣,咬了一大口,壓住嘔意毫無靈魂地咽了下去,忍了半天,到底沒忍住,跑去衛生間吐了。
“你不能吃就别吃了,趕緊漱漱口,我一會給你煮碗粥喝吧。”
甯深終于将胃裡的東西吐了個幹淨,一手扶着牆,另一隻手接過甯燦遞來的漱口杯,等整理幹淨後才紅着眼睛開口:“不是不能吃,是以前吃太多了。”
已經吃惡心了。
在沒有這層關系之前,甯深算是甯燦的學弟,一個初中部,一個在高中部。一個初一,一個高三。
甯深,不對,那個時候他還在随媽媽姓,他叫陳深。
他考上這所重點初中後,陳蓮就在學校附近租了個很小很小,隻有20平米的店面賣炸串。
20平米的房子,前面用來做生意,後面便是母子兩休息的地方,連寫作業的地方都沒有,油膩的牆壁讓甯深感到窒息。
陳蓮不光賣炸串,還賣烤冷面,手抓餅什麼的小吃,賣的種類很多,由于挨着學校,所以生意一直以來也不錯。
雖然再想賺錢,但她一直有一點原則,就是絕對不整隔夜油,也絕對不會給學生吃隔夜的東西。
那剩的吃的怎麼辦?直接扔了她心疼,那隻能成為她和兒子的晚餐。
陳蓮幹了多少年,陳深就吃了多少年。再好吃的東西也不能一直吃,更何況容易膩的油炸食品。
導緻後面陳深一聞到油炸的味道都想吐,各種找借口不想回家吃飯。
所以他在某一刻也是感激過甯遠波的,他和他的媽媽結婚,讓他終于逃離了那個悶熱狹小的屋子,終于身上不再有油炸味,終于不用再吃那些東西了。
但這一切都是取決于他沒有提前認識甯燦的前提下。
陳深剛入初中就聽說了甯燦的名字,甯燦是一衆學弟學妹眼中的風雲學姐,開學典禮上一戰成名。
而當事人對此的評價是:呵呵……
初中升高中的暑假,甯遠波發了。
不是跳河被打撈起來泡發了,而是傳統意義上的發财了。
明明是兩個人一起創建的公司,并且公司大多數都是那個劉叔叔在統領和運作,但誰能想到在慶功宴的第二天他就突發心髒病去世,公司的最高持股人變成了甯遠波。
劉叔叔為了事業40多歲仍未娶妻,更沒有孩子,父母早年也已雙亡,所以沒有一個家屬跳出來要錢。
但甯遠波最後還是給他的表哥打了一大筆錢,并且妥善安排了後事,導緻甯燦有一段時間一直在懷疑會不會劉叔叔不是單純死于心髒病,而是甯遠波做了什麼手腳,每天忐忑地等着警察來抓他們。
但很快她就不再擔心這個了,因為更讓她擔心的事情出現了。
事情的起因是她的暴發戶父親一時高興給學校捐了大六位數,一下子就被邀請作為新生家長代表發言。
那時候甯深還沒上初中,沒能親眼見證這件事。但據傳言,甯遠波當天的穿着極其雷人。
腳踩豆豆鞋,穿着大花衫,九分微喇褲,脖子帶着大金鍊子,閃耀程度據說站在隊伍最後尾都能隐隐看到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