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在細細打量，皇帝的聲音此時在我耳邊響起：

“多年未見，武才人還是愛大量朕殿内的擺設。”

我惶恐，忙跪下匍匐在地，恭恭敬敬地請安。“陛下萬安。請陛下恕罪，是妾失禮了。”

皇帝到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才揮手讓我起來。“起來吧。”

我半跪在地上，低着頭。

“多年前因着獅子骢的事情，朕冷落了你。這麼多年你沒有一刻想着要複寵，來求朕的寵愛，為何今日替了崔才人，進了朕的甘露殿？”陛下的聲音聽不出喜怒，隻問我。

我有一瞬間被他問得啞口無言。斟酌再三，隻好開口道：“請陛下恕罪，當年年少無知口出狂言，不僅失了多年的寵，還讓陛下防備多年。”我再次匍匐跪地，說着最能讓陛下接受的理由：“妾多年反思，深悔當年之事，還請陛下寬恕妾，給妾一次改過的機會吧。”

皇帝嗤笑，并不全然相信我的話。“武媚，你這回來邀寵，怕不是為了蕭美人吧。”

我心一驚，果真世上沒有事能逃脫陛下的法眼。

“何事都瞞不過陛下的眼。”我沒有否認。

“蕭思悅的事情，朕知不是她的錯，隻是不是她，那總得要有個人來頂罪，不然朕如何同賢妃交代？”皇帝緩緩說。

我聽了這話，實在是為了蕭思悅委屈。

“陛下，難道就因為一個被人捏造出來的罪名，蕭美人就要賠上性命嗎？”我脫口而出。

直視着天子的眼睛，他的威嚴最終還是迫使我彎下了脊梁。

“妾失言。”我又低下頭去，再不願看他。

“武媚，你可知朕為何冷落你多年，又為何在今日知道不是崔才人而是你時，沒有将你攆出甘露殿？”皇帝沒有理會我的無禮，而是反問我。

“妾隻知陛下多年冷落是因獅子骢一事，至于陛下今日為何願意見妾，說了這許多，妾當是陛下憐憫妾，願意給妾一個答案了。”我說。

“獅子骢一事，已過去許久。朕忌憚你，才會冷落你。現在大唐基業已定，朕立了雉奴為皇太子，你武媚若懷有皇嗣，也絕不可能為帝奪我大唐江山。至此，‘唐三代而亡，女主武氏昌’的預言，将會煙消雲散。”

我在心裡苦笑：原來無論如何，還是因為袁天罡這個預言。

“謝陛下明察。”

“還有一事，多年前松贊幹布曾派使者祿東贊來我大唐和親。不知是何人将你的畫像送入吐蕃，他們一開始竟打上了你的注意。”皇帝突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令我後背生寒。

這個劇本怎麼如此耳熟？這是穿越回21世紀演宮鬥劇了嗎？

我惶恐不安，對上皇帝不信任的眼神，隻能無力替自己辯解。

“妾如今安然無恙在後宮之中，想必陛下是想了法子保妾周全的。況且，陛下不是漢元帝，妾也不是王昭君，絕無和親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