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帝王,帝王怎會将自己的心思表現出來?就算他有一顆仁慈的心,他這一生,也隻能以江山和皇權為重。”我說。
“所以謀反一案,他一定會殺了高陽公主。”蕭思悅打了個哆嗦。
我沉默。
高陽的死一直是我心頭的一根刺。現今好不容易淡了一些,又讓我想起她。
說來後宮中的女子,生死本就由不得自己,更遑論自由嫁娶的能力。高陽的結局我無法改變,看着她成為政治鬥争的犧牲品也實非我所願。
又能如何?身在帝王家,實在是有太多不得已。
經此一風波,陛下大概會很快消氣,我便等着他來,再細探此事。
過了三日,我又像往常一般在院裡躺着,梅春小跑着過來:“娘娘,陛下來了。”
“趕早不如趕巧了。”我忙起身,梅春拍了拍我身上的絮葉,“娘娘,您這睡得全是絮葉,該要如何面聖。”
“小事。”我拍拍梅春的手,示意陛下的儀仗已經在外頭。
“陛下。”瞧着皇帝遠遠朝我走來,我向他行禮。
他走近,“媚娘,你瘦了。”他說。
大半個月沒見他,我瞧着李治消瘦的面頰,烏黑的眼圈便知他的辛勞。
心下一動,手不自覺地撫上他的面頰。“你才是真的瘦了。”
李治笑,用他的手蓋住我的手,“竟連尊稱都忘了。”
我瞧着他,也笑,“陛下不會在意這些的。”
他拉過我的手,“進裡屋說吧。”
“朕有許久未見你,因着高陽一事,朕對不住你,也不敢來見你。”他說,“隻是今日有些事事關你,朕想同你說說。”
“前些日子,朝中李義府,許敬宗等人上奏,請以誕下皇子弘為由,封你為正一品宸妃。朕覺得這個提議甚好,要吩咐禮部籌辦時,又是被長孫無忌攔下。”李治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朕敬重他,他是母後的手足,是朕的舅舅。可他長孫無忌,終究是有些越界了。”
“陛下,”我勸他,“長孫大人不同意也是情有可原。弘兒生在感業寺,本就受人诟病。加上媚娘這般……” 我低下頭,“加上媚娘這般境況,曾在先帝後宮待過,能以昭儀的身份陪在陛下身邊已經是萬幸。我又如何敢請求陛下,進封媚娘為宸妃?”
“媚娘賢德,寬以待人,堪為朕的賢内助。在朕心裡這大唐皇後的位置媚娘都當得,何況區區宸妃。朕說你當得你便當得。”
我搖搖頭,“陛下,王皇後尚在,臣妾不敢對後位有念想。請陛下不要再說這樣的話,将媚娘再置于水深火熱之中了。”
李治握住我的手,“朕實非此意。你是否仍記得,朕數年前,在甘露殿同你講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