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銜蟬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面前出現一隻脆皮雞腿,皮酥肉嫩,散發着誘人的香氣。
蓬萊島本就窮,他們幾個十天半個月吃不上肉,就算桌上出現葷菜,也大多是魚蝦蟹貝等海鮮,吃了這幾百年,聞見海鮮味就膩。
好不容易吃頓雞腿,蕭銜蟬隻覺得委屈,一張小熊貓臉皺皺巴巴,這雞腿肉少骨頭多也就算了,為什麼還吃不到肚子裡呢?
當然吃不進去!
花沸雪尴尬地看着三師妹啃患者的鎖骨,兩隻爪子緊緊抓着人家的肩膀,舔就算了,還亮出牙齒咬,咬出了兩排小牙印。
好在修士踏入仙途的第一步就是鍛體,尋常啃咬不能傷人,這才沒在患者身上留下新添的傷口,隻是……三師妹,你好歹收收你的口水啊!
這是夢見什麼了?
剛修煉完畢走進船艙的秦含玉背過身去,假裝沒看見師姐丢人的樣子,金不禁清了清嗓子,為自己師門和師兄妹們找補面子:“對不住,這是……我們養的靈寵,道長請勿見怪。”
謝無柩沉默着看向砸吧嘴的小熊貓。
此獸妖氣大盛,一看就是修煉至能化人形的獸妖,隻是資質平平,觀其周身靈氣運行,其規律與這淩雲舟上其他三人有相似之處,可見修煉法門相同,所以他們應當是師出同門。
密州近處的界壁中突然出現一艘淩雲舟,舟上載着一肉身幻影鬼修,一身背魔刀魔修,一靈根極純人修,還有一個妖修?
沒聽說過哪個門派的弟子集齊了人鬼妖魔四修,這該是什麼妖魔鬼怪亂七八糟的雜派?
而且他們身上的衣服要麼破破爛爛打滿補丁,要麼短袖窄褲一看就不合身,哪個修士會穿得這麼破舊?肯定是扒下别人的衣服僞裝身份。
這四人有古怪!
心思百轉千回,謝無柩眼睫低垂,遮住了沉沉目光,再擡頭時,對着花沸雪露出一個大病初醒的虛弱笑容:“原來如此,在下姓謝名棺,字無柩,一介散修,幾位的救命之恩在下無以為報,已是慚愧,又怎會責怪恩公的靈寵。”
難道他們已經知道他是誰,知道他做了什麼,計劃用妖修扮靈獸騙過他,接近他,然後好殺了他揚名?
僅是一息,謝無柩就已經想到不下十種陰謀詭計。
蕭銜蟬正在此時醒了過來,剛睡醒的她還有些發懵,兩隻眼睛半張,不過聲音很清楚:“什麼……”
靈寵?他們什麼時候養靈寵了?那玩意是他們能養的起的嗎?不把她當做靈寵賣了換錢,就算是蓬萊島資金充裕了。
話還未說完,就被橫來一手握住了嘴筒子。
秦含玉賠着笑,将師姐從人家身上抱下來,打哈哈道:“诶呀,我們靈寵養得久了,叫聲都和人有些相似。”
金不禁将目光從人家沾滿口水和牙印的地方移開,忙羊補牢似的:“是啊是啊,許是要化形了。”
花沸雪雖然沒有表情變化,但語氣裡的心虛和愧疚怎麼都掩飾不住:“實在對不起,她弄髒了道長的肩膀。”
蓬萊島的靈寵咬人,和蓬萊島的弟子咬人,哪個聽上去更丢人?為了不給師門丢人,花沸雪三人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指人為寵。
蕭銜蟬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睡着的時候都幹了什麼,看着靠在軟墊上的半裸青年,像雙開門冰箱似的肩膀處沾滿了可疑的東西,蕭銜蟬尴尬到全身的毛一下子炸開了,她僵硬得好像一個滿是靜電的毛絨撣子。
謝無柩不動聲色道:“無妨,不過是小寵不聽訓罷了。”
金不禁用清塵訣将他打理幹淨,然後沖小師妹使眼色,示意她趕緊将三師妹抱離這個尴尬的地方。
大師兄醒來後在熬藥,他去将貨物裝到麻袋裡,小師妹這個修煉狂魔抓緊時間打坐了一陣,三師妹是昨晚最後一個守夜的,故而才休息。
他看三師妹是坐在榻邊倚着桌子睡覺,也沒叫她,誰知錯眼沒看,三師妹就變成原型縮在榻上一角,不知怎的,他們三人再看時,三師妹已經趴在人家身上不肯下來了。
秦含玉一邊抱着她往外走,一邊找補:“說來也巧,我三師姐的原型也是隻小熊貓,她現在在甲闆上曬鹹魚幹,我這就把我們的靈寵抱給三師姐,叫她好好教教,這隻靈寵實在是不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