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便見竹林影動,鶴鳴泉響,竹林掩映着數座樣式各異的竹屋,石子小徑通幽處,一涼亭就在石子路的盡頭,亭子裡青紗浮動,飄逸出塵,時青谷就坐在亭子西面。
他的對面,是一位白衣公子,青紗被吹動,露出公子容顔,超逸絕塵,不似凡人,眉眼如同漩渦,能将人的心神全部卷去,讓人為他癡狂。
見蕭銜蟬與謝無柩進來,公子手持茶壺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茶,邀他們同坐涼亭,天青瓷襯得他的手指如玉般光潔。
白衣公子溫文爾雅道:“在下浮雲閣公子,諱卿魚,蒙秦姑娘相助,幾位既是秦姑娘的同門,若有事隻管與我說,我自然相幫。”
秦含玉笑道:“我已找到師姐和謝道友了,想來師兄們也能快快找到,卿魚公子不必再為此操勞。”
蕭銜蟬對這竹林之景贊歎不已。
方寸奇景,就是用足夠的靈石,在房子乃至桃核的方寸之間,造出竹林、雪園、高山等奇景。
她欣賞完曾在書中記載的法術,坐到時青谷身邊問道:“你不是來找你師姐的嗎?找到了嗎?”
時青谷沮喪地搖搖頭:“沒有,卿魚公子倒是見過我師姐,但是他說幾天前師姐就離開了,不知師姐現在又在哪個公子姑娘房中逍遙快活。”
蕭銜蟬隻得拍拍他的肩膀以做安慰,她看向師妹和卿魚公子:“小玉你是怎麼認識卿魚公子的?”
秦含玉橫刀闊馬地坐下,豪爽一笑:“左不過是英雄救美。”
說到這她得意起來,手拍桌子開始吹噓。
“那時我正蒙頭往樓上跑,正巧見一女修欲對卿魚公子霸王硬上弓,我又想救人又不想引人注目,索性易容成一個男人,上前言說卿魚公子與我乃是龍陽之好,那女修便立刻離開了。
而後時道友便來了,打聽他吳師姐的消息,閣裡護衛巡邏也增加許多,我們二人就隻得先留在卿魚公子的房間裡。”
蕭銜蟬不知說什麼,他們幾個之中,數小師妹的易容術學得最不好,那女修怕是因為她這張易容後慘絕人寰的臉而吓跑的吧?
再看看那蒼蠅似的痣,蕭銜蟬不忍直視地轉向一邊,揮揮手:“快變回去,免得被那女修再找上門來。”
秦含玉乖乖恢複本來的樣貌,她摸了摸下巴問:“師姐你們是怎麼躲過護衛搜查的?”
謝無柩這才想起自己待選花魁的身份,拳頭捏緊,剛想讓蕭銜蟬閉嘴,就聽見她這個大嘴巴嘚吧嘚,直接簡略交代一遍經過:“是因為謝道友要參選花魁,所以我們才能留下來。”
旁人聽完倒還罷了,唯有卿魚公子看向謝無柩,心中驚訝,這位道長看上去模樣俊朗,光風霁月,未曾想他竟如此在意容貌,便道:“謝公子放心,你既是秦姑娘的朋友,我必助你奪得花魁之位。”
謝無柩一張臉黑了青,青了又黑,咬牙切齒道:“不必!”
卿魚公子了然,看來這位不願受嗟來之食,他得從别處想方設法助恩人之友得償所願才是,安置好恩人和她的朋友,卿魚悄悄離開了房間。
浮雲閣頂層。
夜猶良瘋狂地将一把符貼在陣法的罡氣罩上,他雙手緊握,指甲深陷手掌中,,眼睛赤紅,焦慮道:“祟氣已經快壓制不住了,很快就會沖破這些符箓,最遲到花魁大比那日,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知曉……”
白衣人冷笑一聲:“知曉便知曉,你隻管讓他們來降妖除魔就是,一群蠢貨,能不能找到祟氣源初之地都未知,就算找到了,有本座法寶坐鎮,生人隻能進不能出,旁人又豈會知曉我們的計劃?若是失蹤的人太多引起懷疑,大不了到時候再推出幾個替罪羊便是。”
夜猶良慌張道:“已經有人懷疑了,今晚那兩個修士一直盯着我,還有明月夜那邊……”
“那就讓他們有來無回!”白衣人聲音狠戾,似陰風呼嘯。
“你瘋了!”夜猶良驚恐,浮雲閣日進鬥金,若是因為這該死的陣法毀于一旦,豈非得不償失?
“區區浮雲閣,蕞爾小利罷了。”白衣人不屑,聲音陰冷,“若吾等大計可成,靈石算得了什麼?你的眼界還是太窄了。”
到時候别說浮雲閣,就是明月夜,也得在他的主人腳下俯首稱臣。
黃色符紙上畫着黑血色的紋路,被一股又一股兇悍凜冽的怨氣沖擊,發出荒林葉子被風吹動的“唰唰”聲,在兩輪皎潔月光之下,符紋亮起不祥的紅光,詭谲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