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的清晨,靈籁山小院裡傳來了“嘩啦”“噼啪”的聲響。
季疏習以為常地跟又來偷玉米的灰大面面相觑。
季疏原本住的就是靈籁山小院中為數不多還能住人的屋子,之前被當作倉庫使用,季疏暫住之後楚鸩就将那些食物都清到了隔壁牆面漏風的房子裡暫存,灰大應該是從隔壁偷了玉米不敢從院子裡過,所以就繞了屋頂,誰知道這一舉動直接終結了這老舊又脆弱的屋頂的壽命。
蔓蔓從窗外探出一個圓滾滾的腦袋,“師兄來了!”
說完又趕緊縮回腦袋,輕手輕腳地走了。
須臾,灰大從呆滞中清醒過來,渾身抖如篩糠,季疏茫然地望着破了個洞的屋頂,又沉默地将被子上的灰塵撣掉。
門外傳來了楚鸩的腳步聲,三聲叩門聲後,楚鸩問:“發生了什麼事?”
灰大看着季疏努力地搖自己圓滾滾的鼠頭。
季疏:“……可是不開門楚鸩會擔心。”
灰大急得連人話都不會說了,隻能“吱吱吱”的亂叫。
外面的楚鸩等了半天沒有回複,直接推門而入,進來第一眼就看見穿着裡衣的季疏赤腳站在地上,第二眼就是那破了個洞的屋頂。
楚鸩毫不留情面地将灰大拎了起來,吊在了小院大門,任憑灰二急得上蹿下跳也不放。
季疏見兩隻小老鼠有些可憐,試探地幫忙求情道:“它也不是故意的,要不……”
楚鸩面無表情地拒絕了季疏的求情,“我再三警告過不要去折騰屋頂,它偏不信邪,自己都胖成瓜了,還要往屋頂上過,破了個洞還得修,我這今天就要去蒼梧送禮,這幾天要是下雨該怎麼辦?沒拿它去修屋頂已經算我仁慈!”
季疏隻能無奈地向灰大和灰二攤手,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倒是蔓蔓看熱鬧不嫌事大,趴院子的石榴樹樹杈上摘了顆石榴,“既然疏姐姐的屋子暫時不能住人了,師兄你又不在,不如把你的屋子給緣疏姐姐暫住吧。”
楚鸩眉梢一挑,半晌,嘴角勾起一個不明所以的笑,“可以,我那屋比這屋保養得好,屋頂去年剛修整過,稍後我拿床新的被褥你就先去住着吧。”
季疏眨眨眼,看了看正在偷偷摸摸給灰大松綁的蔓蔓,又看了看緩緩道:“算了吧,正好我也想出去透透氣,我跟你一塊去蒼梧行嗎?”
楚鸩:“當然行!”
半日後,季疏戴着楚鸩親手做的木刻面具禦劍前往蒼梧,隻是身後還站着一個借口傷勢還沒好不敢禦劍的楚鸩。
大概是為了保留靈籁山最後的體面,楚鸩今日穿了一身新衣裳,甚至搭配了玉冠,手裡拿着一把紫檀折扇,扇面潑墨成畫,随意又風流。
季疏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因為不太習慣跟人距離太近,而且還是站在自己近距離毫無防備的背後,沒忍住道:“我覺得你的傷已經好了。”
言下之意就是為什麼不自己禦劍?
楚鸩裝作沒聽懂,“嘩啦”一聲打開折扇遮住下半張臉道:“咳咳咳……那仙猿打得我可疼了。”
季疏:“你昨天明明還跟蔓蔓說你已經好了,而且能一拳打死十隻仙猿。”
楚鸩做出一副仿佛随時要暈倒的模樣道:“哎喲、哎喲……我那是為了安慰蔓蔓,其實我内傷很嚴重,不信你看。”
說着伸出手讓季疏把脈。
季疏一巴掌把楚鸩的手拍下,無奈道:“楚鸩。”
“嗯?”
“抓穩了。”
“?”
季疏加快了禦劍的速度,原本從靈籁山到蒼梧應該花費半日才到,現在隻用了兩個時辰就到了。
楚鸩被颠得是眼冒金星,找了棵樹扶着吐了一會才有氣無力地道:“我、我可是傷患……”
季疏活動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肩頸,非常好脾氣地給楚鸩順氣,“看出來了,确實還沒好,我這裡還有一顆護心丹,雖然隻是地品的,但是聊勝于無,要不你先吃了?”
楚鸩原本精心打扮了大半天的鬓發已亂,多添了幾分狂放潦倒的狂士氣質,聞言又做出西子撫心狀控訴季疏這個不解風情又不講情分的劍修,結果是戲演給瞎子看,季疏完全不關心楚鸩做了什麼動作,閉着眼給他順氣。
楚鸩:又氣到了。
鬧騰了一番之後二人在蒼梧城吃了一碗米粉才慢悠悠地往蒼陽派晃去。
一路插科打诨的楚鸩難得正色道:“哎,緣疏,你對這個蒼陽派印象怎麼樣?”
蒼梧城中人多眼雜,楚鸩知道季疏不願意暴露身份,在外都稱呼她的化名緣疏。
季疏思忖片刻,道:“蒼陽派獸修比較多,大部分修士都在元嬰期,在十八仙門中位列前茅,他們的掌門也是化神大圓滿,可惜是個獸修,沒有交過手,不過他的靈寵是隻很可愛的白毛猴子,好像叫什麼嗎喽?很聰明,我給它喂過幾次桃子,它吃得可香了。”
楚鸩:“……”
你是不是隻關注到他們的靈寵了?
季疏轉過頭,透過面具視線落在楚鸩英俊的臉龐上,不解地問:“有什麼問題嗎?”
“也沒什麼,靈籁山和蒼陽派距離這麼近,我之前從未見兩派之間有過任何私交。”楚鸩太過認真想事情反而沒注意到季疏的動作,“而且我家老爺子的情況你也清楚,他不能下山,每天在山上除了在後山發呆就是偶爾去釣個魚,雖然他說他年輕時也曾快馬加鞭看盡長安花,但我總覺得這蒼陽派的邀請帖是來者不善。”
季疏很想問是因為你們欠蒼陽派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