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疏自認是循規蹈矩的人,平生幹過最出格的事情應該就是假死離開師門。
楚鸩也這麼認為,但是完全沒有想到她在男女大防方面完全避嫌的意思,甚至在楚鸩不發一言的情況下已經在打量楚鸩肌肉線條幹淨利落的肉丨體。
楚鸩沉默地用木桶遮擋被水打濕的褲衩,紅得就像要滴出血的耳根無聲勝有聲地試圖喚醒季疏一點良知,主動轉身結束這尴尬的場面。
可惜季疏在這方面遲鈍得不像她,甚至在她發現楚鸩耳根子紅得就像要滴出血之後仿佛第一次覺得自己在臉皮方面勝過楚鸩,忍不住多打量了一下——楚鸩的身材是典型的脫衣有肉穿衣顯瘦,膚色白皙,肌肉線條幹淨利落,晶瑩的水珠順着線條滑過六塊堅實的腹肌,觀感十分美好。
再往上看,被水打濕的幾縷青絲貼在那張俊美的臉上,潋滟的桃花眼眼尾微微泛紅,薄唇微抿,喉結不自然地上下滑動了一下,季疏看得莫名有些心癢。
季疏忽然想起有一年修真界因為無聊搞了一個什麼選美大賽,說是要從各個門派中挑選出最美的弟子,赢了的人将獲得六藝齋芳池君親筆繪制墨寶一副,同時能成為六藝齋的座上賓,以後到六藝齋名下任一鋪子小住皆不收費,還能得到六藝齋一本不外傳的功法秘籍。
無論是單純的附庸風雅還是為了博六藝齋裡那些出了名的美人一笑,抑或者是單純為了那本功法秘籍,參與者都快将門檻踏破了。
畢竟六藝齋作為修真界唯一一個全是女子的門派,其門下女修個個精通六藝,修為純正高深,就算與六藝齋的女修做不成道侶,也能學到六藝。
不過這個比賽舉辦時季疏正在閉關,隻是聽來替她護法的弟子們聊天時提了一兩句,那幾個小弟子話裡透露出對那些美人的憧憬讓季疏不解——容貌美醜皮下皆為白骨,何故如此在意?
如今季疏算是理解了那些小弟子的想法,秀色亦可餐。
楚鸩見季疏遲遲沒有動靜,甚至那雙如墨的雙眸還在不停地打轉,隻好閉上眼破釜沉舟道:“劍尊大人,我想這時候你應該立刻轉身回避。”
季疏眨眨眼,十分誠實道:“秀色可餐,不舍得。”
楚鸩差點沒繃住,雖然他平時行事比較沒臉沒皮,可他認為人與動物最大的不同就是人會通過穿衣打扮來遮羞,實在接受不了自己光着身子被季疏打量的目光,丢下桶跟屁股着火一樣鑽進屋裡去了。
真不該圖省事在院裡直接打水沖澡。
楚鸩此時臉上都染上了薄紅,有些面無表情地摔上門去。
季疏倒是覺得偶爾臉皮厚一點還挺有意思的,樂得跟上前去敲了敲楚鸩的房門,語氣中還帶着笑意:“我忽然有個猜想,你等會去找靈源真人和杜飛羽問問呗?”
隔着門,過了一會才聽見楚鸩甕聲甕氣地問:“什麼猜想?”
季疏道:“你去問問他們蒼陽派有沒有什麼隐蔽的上山小道,順便問問他們門派的通行令牌怎麼獲取。”
耳邊傳來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聲音,季疏猜楚鸩這會在穿衣服,心知楚鸩做事向來妥帖,也不等楚鸩回答又道:“我有點事出去一趟。”
“知道了。”
楚鸩的聲音隔着屋門還能聽出有些氣急敗壞。
*
季疏算不上一個愛讀書的人,但是扶光門到底是在修真界有些地位的宗門,為了不讓自家弟子走出去被人嘲笑是粗人還特意開設了一個知陋堂,所有入門弟子都要在這裡最少學上四五年的四書五經,因此季疏不僅要修煉功法、練劍還要學習四書五經,也聽知陋堂裡的先生講了一些典故。
在過往記憶中季疏從未覺得自己生活中需要這些典故,因為她從一開始就站得太高了,都是别人仰望着她,她隻需要一刻不停地往上走就行了,可現在不一樣了。
什麼烽火戲諸侯隻為博美人一笑、西子捧心、美人計……季疏從記憶深處翻出這些典故忽然覺得,她或許也可以為博楚鸩美人一笑去掀翻随便個什麼烽火台。
思緒越飄越遠,季疏長長呼出一口氣,喃喃道:“動心了。”
盡管季疏從未涉獵過男女之情,可季疏不傻,她與楚鸩日常相處間時不時越界的行為舉止并不是空穴來風,季疏也不反感這些“越界”,隻是之前從未深想過自己放任這些“越界”的意義。
除了修無情道的,修士之間講究一個順其自然,感情到了結成道侶雙修的修士也不在少數,隻是修士壽數遠比凡人長,感情如流水來得快去得也快,因此修士要結為道侶更為慎重,畢竟一旦結為道侶,日後沒了感情要是想分道揚镳也會因為修為共漲的原因難以分割。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季疏這麼想着,手上也不忘了動作,将人皮面具貼得服服帖帖之後禦劍而起。
季疏禦劍落到之前暫住的小院旁,之前一群修士在這裡大打出手,把原本還算雅緻的小院打成了一片廢墟,盡管蒼陽派已經派了弟子來修繕,可大概因為近來事多,這會隻有兩個弟子在清理這片廢墟。
季疏看了一眼,不露痕迹地繞到隔壁院子。
這個小院也被波及了一點,但隻是圍牆被打碎了,被人用幾根竹竿先圍了起來,旁邊三個弟子正坐在一旁吃瓜。
見季疏走過來,為首的那個弟子還是先把手上的瓜啃完最後一口,才用袖子擦了擦嘴角,不鹹不淡地問:“這位師姐有何指教?”
見對方把自己誤認成了師姐季疏也沒有解釋,直白地問:“原本住在這裡的客人搬到哪去了?”
另一個弟子正在低頭啃瓜,聞言翻了個白眼,譏諷道:“師姐這會兒才想起來抱人家‘上仙門’的大腿是不是有點晚了?而且明年說不定就被擠出來了。”
季疏蹙眉,不理解為什麼自己隻是問了一句,這人的态度就這麼差。
為首的弟子聞言不輕不重地往他屁股上踢了一腳,随即擠出一個虛僞地笑道:“那日小院被打破之後,所有貴客就被掌門安排到了隔壁清心峰的西院去了,師姐可需要幫忙?”
季疏擺擺手,禦劍往隔壁清心峰而去,完全沒在意那三個吃瓜弟子見狀在背後變了臉。
一陣黑霧散去,那三個吃瓜弟子瞬間變了個模樣,看着季疏禦劍遠去的背影,其中一人語氣森寒地開口:“暴露了?”
“未必,或許真的隻是來找扶光門那三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