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疏能感覺到自己整個人已經渾渾噩噩地飄蕩了很久。
具體多久?
季疏也說不出一個具體的時間,隻是渾渾噩噩地飄着,記不清自己的來曆,也想不起自己的目的,隻能每日避開他人在叢林中遊蕩。
這日天氣不好,連續幾日的狂風暴雨之後林中都是濕漉漉的,好不容易放晴了一會兒老天又連續劈了幾道雷,将附近的妖都吓得躲了起來,季疏憑着本能飄蕩到附近,恰好碰見了出來覓食的蛇妖……
蛇妖今年不過兩百來歲,因為天賦異禀,修煉圓滿,剛剛打敗了上任妖王取而代之,這會兒心情正好,閑得沒事幹借口覓食來巡視自己的領地,不曾想就碰上了一隻虛弱的殘魂。
蛇妖化做原形,張開血盆大口從背後悄無聲息地接近這隻單薄虛弱的殘魂,千鈞一發之際,殘魂似有所覺,猛地一回頭,蛇妖感覺自己的呼吸仿佛撲到了她的臉上,不由得一滞——
他從未見過這樣美得動人心魄的女子!
她五官美得像精心雕刻出來的一樣精緻動人,哪怕眉眼間沒有一絲情感波動也美得令人着迷,淡漠的神情比畫筆下描繪的仙人更具有神性,這樣的美,美得動人心魄,美得她隻要站在那裡就足以令人着迷。
因為是殘魂狀态,她的膚色蒼白,身形纖細,仿佛被風一吹就會散,莫名激起了蛇妖兩百多年來心底從未出現過的保護欲。
隻見蛇妖閉上了嘴,在一陣紅光閃過之後又化作人形,整個人幾乎貼到了殘魂身上,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唾沫試探道:“我叫厲烆,你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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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疏殘魂思緒混亂,并不能完全理解厲烆的問題,隻是微微擡眸打量着眼前這人。
厲烆見她不答也不惱,心知這縷殘魂遊蕩至此必然是受了重創,于是又重複問了一遍,甚至擔心她無法理解,耐心的一字一頓地問。
這樣的問詢沒有任何敵意,甚至因為耐心十足反而給殘魂狀态的季疏一種眼前這人能信任的錯覺,所以在努力理解了對方的話語之後,季疏殘魂聲音飄渺地回答:“……疏……”
厲烆是天生的妖族,識字不多,所以并不能分辨出這個“疏”字怎麼寫,隻能以自己認為的“舒”字稱呼。
“小舒,我喜歡你!”
妖族大多沒有什麼羞怯的意識,直白坦蕩地表達自己心裡的想法是習慣,因此厲烆也不管眼前的殘魂是否能夠理解自己的話直白地表達了自己的喜愛。
季疏殘魂懵懂地瞥了他一眼,旋即又移開了視線。
“你放心,既然我對你有意,那你這縷殘魂就屬于我了,我會替你找到一副好身子的。”厲烆自顧自地說道,同時不顧季疏殘魂的意願将她收入袖中。
袖中另有乾坤,此處是厲烆的乾坤袖,以他的靈力為基礎,收藏着他所有寶物,季疏殘魂在厲烆袖中颠簸了不知多久,跟這些寶物在一起颠簸久了,仿佛被颠出了些許清醒,因此當季疏殘魂被厲烆釋出時見到的就是一隻奄奄一息的鳥。
“……?”
翅羽和尾羽都是蒼藍色的翠鳥半阖着眼,已是出氣多,進氣少的模樣,季疏殘魂盯着奄奄一息的翠鳥,迷茫地看向厲烆。
厲烆卻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朝她揚了揚下巴:“這鳥妖渡劫失敗就快死了,但是還沒死,正是最适合奪舍之時!快,隻要你奪了她的舍,之後隻要魂魄與這具肉丨身徹底融合,你就能成為我的王妃。”
厲烆叽裡咕噜說了一堆,季疏殘魂卻隻聽到了“奪舍”兩個字,于是虛弱地搖了搖頭:“不……”
可厲烆哪會聽她的?
性情暴躁的新任妖王粗魯地将殘魂打入了這具肉丨身裡,不顧殘魂與鳥妖的反抗甚至用上了十二枚束魂釘,将虛弱的殘魂和奄奄一息的鳥妖一起釘在了這具軀殼之内。
“啊!”
被強行打入軀殼内又被束魂釘束縛住的殘魂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虛弱的鳥妖因為殘魂被迫入體也終于有了化形的力量,在痛苦的掙紮中鳥妖身軀被拉長,厲烆興奮地在一旁注入靈力,最後化成了美豔的人形。
做完這一切的蛇妖有些不滿地抱着這具軀殼打量:“可惜了,不如你魂魄原本的樣貌美豔,果然還是得想辦法讓你徹底融入這具軀殼才行……不過沒關系,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本王的愛妃……”
說完,厲烆不顧鬓發因為痛苦掙紮被汗水浸濕的軀殼意願,低頭狠狠地吻了上去,唇舌交纏,鳥妖一臉絕望地擡頭,卻隻有茂密的叢林遮擋了視線,看不見廣闊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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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季疏站在牆角陰影之中将眼前一切糜爛的醉生夢死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