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寒凄厲的哀鳴讓昏暗的大殿重新亮堂了起來,守夜的宮女還有太監看到這一情景,瞬間就明白了什麼,一個個臉色倉皇,面白如紙,紛紛跪倒在地。
他閉着雙眼,仰着脖子,努力的把懷裡的小小抱得更緊,仿佛這樣就可以讓他冰冷的身子重新回溫。
燕寒淚如雨下。
他一生雄才偉略,向來是個英勇男子,當初即便是他即位如此艱難的險境,他都沒有掉過一絲眼淚,可如今眼淚卻像是流不完的一樣。
外面下起了瓢潑大雨,夾雜着電閃雷鳴,這大雨仿佛是他的内心。
他的孩子,唯一的一個孩子,竟然就這麼死在了他的懷裡。
阿寶膝行,大拜,口呼:“陛下,您切莫不要如此傷神!太子陛下若是知道,也會為您心痛的……”
燕寒深深的吐出一口氣,神色倦怠,聲音顫抖:“傳出消息吧,太子薨。”
“是!”
京城戒備,不鳴鐘鼓。
一夜的時間,整個京城都披上了一層素白的面紗。
所有鮮亮的顔色都直接褪去了,隻剩下了最純粹的白。
祭文是由燕寒親手所寫,共兩千字,字字如泣血一般,他一度無法下筆,最後咬着牙寫了出來。
喪禮那日是個陰雨天,烏雲黑壓壓的一片,白天仿佛是黑夜一般。
數十人扛着上等的金絲楠木棺材,上面精心雕刻着各種紋樣,百官哭嚎,皇帝扶靈,極盡哀榮。
最終定下了太子的谥号,稱為懿德太子。
此後的一段時間,整個京城都不允許歌舞聽曲,不能有人事,衣着素白,不可食葷腥。
所有的寺廟道館要敲鐘3萬下,以告慰太子。
在服喪期間,禮部侍郎的嫡次子在家中飲酒作樂,此消息傳到燕寒耳中,大怒。
上朝期間,當衆斥罵禮部侍郎,稱他“不為人父,蔑視皇族,可惡至極”。
事後,禮部侍郎嫡次子驚恐萬分,自缢,随後禮部侍郎痛哭流涕,自請辭官,全族不見蹤迹。
舉辦喪禮十日後。
燕寒悄無聲息,去了皇靈寺。
此時已經到了初春,氣溫回升了,他穿着月牙色的素衫,外面裹着狐狸皮大氅,頭戴白玉蓮花冠,面容憔悴萎靡。
“陛下。”妙塵大師向他行禮。
“大師,”燕寒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一匹惡狼,“為什麼?”
這句疑問來的莫名其妙,可是妙塵大師卻明白他的意思。
他輕輕的歎了口氣:“陛下這是覺得,貧僧欺騙了您?”
“難道不是嗎?”燕寒眼神透着嗜血的瘋狂,語氣卻溫柔的像枝頭的杏花,“你可知道,欺騙朕會有什麼下場?”
“陛下,貧僧萬萬不敢欺瞞您。之前說的每句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