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嶼利用腿長優勢，另隻腳在躺椅趨穩間堪堪踩住地面，兩人間的空氣恢複流動。
他心還沒松下，就感到盛檸又在他要撤開時搗亂般地橫腿一擋。
“……？”謝嶼低眼，盡量維持聲線的平和道：“盛檸，我們這樣說話是不是不太合适？”
他這會兒強裝鎮定的神情，跟她有商有量的口吻，加上盛檸想起他為了兩顆糖一反常态地跟莊東浩計較的樣子，她克制不住地笑起來。
“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就放你起來。”
“嗯。”他音線不易發覺地抖，保持這個姿勢，起不了身，又不能離得太近，他輕出一口氣，“你說。”
“我之前問過你你有沒有被追過，你說沒有。”
“嗯。”
“可是糖糖告訴我，以前有客人看上你堅持不懈地追求你。”盛檸歪頭盯他的眼。
“還不止一個呢。”
謝嶼：“……”
他也不指望唐茉那張叭叭的嘴能留點什麼秘密。
謝嶼分出一份思緒回想，想起來了。
算不上說不得的秘密。
也不是他在騙她，隻是那些追求他從來沒放在心上過，甚至會給他給店裡帶來一些困擾，于他而言更像是出現問題解決問題。
他反問：“你的問題是？”
“我好奇，你是怎麼拒絕她們的？”
似乎是想到什麼，謝嶼靜默幾秒，忽然閃開視線，開口的聲音也變得更低：“我告訴她們，我有一個喜歡了很久的人。”
“以後也會一直喜歡下去。”
他說到這裡一頓，又轉眸看回她，瞳裡潋藏着柔光。
“不管她知不知道我，都不會改變我喜歡她這件事。”
這個拒絕的托詞其實很常見，盛檸沒有多大的意外。
此時她與他眼睛相對，也不訝異為何這個常見的托詞能不留餘地地滅了一衆芳心。
深情堅定，甚至帶着專一的執拗。恍若真存在這麼一個人，收走了他的一顆心。
其他人便絕無可能。
“那我呢？”她問。
謝嶼滞了一下，“什麼？”
盛檸伸出一根手指撩過他腕内側，直接問：“我追你的話，也是這樣的回答嗎？”
謝嶼：“……”
或是他在她上方撐得久了，脖頸上筋脈的行徑愈顯，微微鼓動。
他不答，抿唇模棱兩可道：“這是，第二個問題。”
盛檸：“……”
行，她總會有機會再問的。
正當她要收腿放行，不湊巧的是，裡間突然傳來門把手被壓動的一聲輕響。
“……！！！”完了完了。
這下盛檸也頓時慌了神。
在對謝嶼大膽和對旁人社死的兩岸反複橫跳。
盛檸手裡拽着毯子，聲線壓扁：“謝嶼謝嶼，快起來快起來！”
謝嶼這會兒倒笑了，“我在快了。”
“……别着急，你先别動。”
越着急手腳越亂，關鍵時刻兩人不知道身體怎麼一撞，一上一下又摔回去，躺椅又晃蕩起來，就還是比蹿出來的唐茉晚一步。
“檸檸姐，老闆還沒回……”唐茉打着哈欠揉着眼睛，聽到不一般的響動，往角落躺椅那兒一瞟，嘴還張着就消音了。
“……？”
“！！！”什麼情況？！！
瞌睡蟲霎時間被眼前畫面一掌拍碎，剩下的音節卡在半路，而後化作無聲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接着隻聽“啪”地迅速一聲，唐茉裝飾性地捂住眼睛，指縫開得老大。
吼吼吼！她看到什麼了！
這種情況，是不是應該裝作夢遊沒看到然後回屋裡不打擾他們呢！！！
不行，裝夢遊這舉動很呆，而且沒什麼可信度，唐茉一思忖，把手放下來，把童言無忌貫徹到底：“哦！偶像劇！躺椅咚！”
謝嶼：“……”
盛檸：“……”
沒了裝飾性的捂眼，唐茉看過去的目光亮得發光，“你們，你們，你們好會玩！”
“…………”
盛檸：“不是你看到的這樣。”
謝嶼：“誤會。”
那邊兩人前後開口，同時沒停下一番亂七八糟的糾扯，終于雙雙站了起來。
隻餘空了的躺椅還在吱呀吱喲獨自開朗地晃啊晃。
謝嶼伸手按住，空間一靜。
盛檸在一旁抱着毯子，臉要埋進去了。
“是這樣，是你檸檸姐在睡覺，我怕她着涼，給她蓋毯子的時候不小心摔了。”在他眼裡唐茉還是個剛成年的小孩，謝嶼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
“沒！事！哒！”唐茉激動，感覺有花瓣的話她都要撒起來了，“盡情把我當作你們Play的一環吧！”
Nanky也瞎湊熱鬧，跟着轉圈甩尾巴。
“……”
唐茉識趣跑出去，一蹦一跳的，語有所指道：“我去搬狗糧喽！你們忙！”
“……”
室内，兩人目光擦一下，默契移開。
“咳。”盛檸往旁邊落去一眼，“這個椅子……”
謝嶼胡亂點頭，看向立在跟旁撲撲吹着氣的空調，匆促接話：“是、該換了。”
盛檸摸了摸耳垂，憋笑：“嗯，晃的時候是有點響。”
謝嶼：“……”
—
幾天下來，盛檸适應頗好。寵物店大部分時間都不會特别忙，遛遛狗換換食，抽空再調戲一下老闆。躺椅換新後，盛檸午休窩得更加舒服，每天當她一躺下，大胖橘就揣着爪子放下屁股，像塊餅一樣攤在她身上。
大概是把她當貓墊了。
但每次睡醒，重量都會消失，就隻有衣服上粘上的貓毛，轉頭會看到謝嶼在沙發那坐着，胖橘被他抱在懷裡。
有時他也靠着沙發背閉眼休息，有時充當調解員勸架兩隻貓咪讓它們言和握爪。
有時會剪會兒視頻，見她看過來就合上電腦，“醒了？”
盛檸笑一笑。
诶？她忽然發現，空調的吹風口不知道什麼時候挪了個方向。
剪秃的那幾隻小狗記她的仇，不吃她喂的飯，尤其被剪成齊劉海的耶耶，店花一下子變呆毛，望天憂郁，絕食寡歡。
盛檸深感抱歉，用盡法子哄耶耶都不正眼看她，于是她咬牙心一橫，一剪刀咔嚓也剪了個齊劉海。
耶耶終于肯賞臉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