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望舒瞅見個木乃伊。
她不動了,頭轉向謝嶼。
不太相信她的十佳三好弟弟能把人揍成這鬼樣,“你打的??”
“嗯。”
謝望舒一默,轉怒為喜,往他肩膀上來了一下:“可以啊!”
大廳裡:“……”
接案民警頭都是疼的,起身呵斥,這同時,注意到外頭停着輛黑車。
車上下來一位女人,和那車一樣,一眼讓人看出低調,一眼也讓人不僅看出低調。
來頭不小。
今晚他們這小地方可真熱鬧。
女人穩步走進來,她神情很淡,氣場卻凝練自帶威壓,身後恭敬跟着的男人衣着闆正西服,一絲不苟,素養極高。
謝望舒:“完了完了。”
“謝queen得氣瘋。”
謝莨走到謝嶼面前,目光從下往上,在他手上落一秒,蹙眉,再到他臉上,氣壓直線走低。
“去把事情解決了。”她看着謝嶼,話是對身後男人說。
男人得到吩咐,去跟對方交涉。
謝嶼:“母親。”
盛檸和他并肩,手指不自覺緊張地彎曲蜷動,被謝嶼握得更緊。
她看向他,他側臉堅毅鋒硬,繃着的那股勁兒現在還沒卸下來,但配合手心的動作又像極為溫柔的安撫。
“謝嶼,你現在長本事了,倒還沒忘了有我這個母親。”謝莨擡眸,眼鋒掠過他身邊的盛檸,很快就收回,“是不是這幾年我默許你的無所事事,太過縱容你,你就把我教過你的都丢了個幹淨?”
“我給你時間緩沖,不是讓你在外面為了無關緊要的人給我惹事生非的。”
謝莨淩氣逼人,盛檸有些着急,壯着膽子想出口解釋,感到謝嶼拇指指腹摩挲過她手背,她隻愣了半刻,便聽他沉聲道:“她不是無關緊要的人。”
“她叫盛檸,是我喜歡的人。”
謝嶼築起與謝莨對峙的氣場,一字一句說得堅定有力:“我也沒有惹事生非。”
“我隻是想保護我喜歡的人。”
謝望舒:“……”
來了。
她弟弟的叛逆期終于來了!
她激動得想放鞭炮。
而盛檸的話就這麼卡住。
謝嶼的聲音像是能直達她心髒,激蕩攪動起震顫的電波,分散通往四肢百骸,因撼然而起的細密戰栗滲入皮膚深層。
謝莨臉色一滞,凝望謝嶼半晌,吸起的氣囤在胸口,沒有呼出來,她閉了閉眼。
“跟我上車,我有話跟你說。”
語畢不等他說便回了車上。
謝嶼扯着人往跟前帶近,伸手抹了一下盛檸臉上的殘淚,“等着我。”
他又轉向謝望舒。
謝望舒過來攬住盛檸,“去吧去吧,我陪着呢。”
大概也就十分鐘,車門再次打開,下來的隻有謝嶼。
另一頭恰好“調解”完畢,黑衣男人像履行完任務的機器,快步出去,上車。
他後面追着一群人。
老總拖三帶四的,邊拆頭上的紗布邊飛奔往外,“别,别,謝總!謝總!!咱再好好談談!!!”
他追出去幾百米,卻連黑車的尾氣都沒抓住,想到什麼,急匆匆返回。
這糾紛調解得民警都挺懵,謝嶼和盛檸簽完字,謝望舒攔了輛車,三人上車。
老總反方向又跑幾百米,呼呼大喘癱坐在地,顧不及形象,如臨大敵地打起電話。
……
“大小姐前兩天跟人在項目上打賭,把西岚山的球場輸出去了。”
總助接着先前的事彙報。
謝莨額角突跳,“停了吧,讓她給我滾回家老實待着。”
“另外就是,大小姐跟悅藝提過簽約盛小姐的事,悅藝評估後已經拟了合同。”總助遞去備好的資料。
“您看,需不需要我插手……”
“不用。”謝莨沒接資料,“小孩子的玩具而已,玩膩了就沒興趣了。”
她靠在背椅裡,閉目歎氣,“我總教他不要輕易付出情感,他怎麼就是不聽。”
“也好,人教百次不以為意,事教一次就夠深刻,就讓他看看他口中的喜歡有多麼不值錢。”
“真心這東西啊,最脆弱了。被抛棄得越是無情,才越是能讓他認得清殘酷,長得住記性。”
……
三人去了趟醫院,謝嶼隻簡單包紮的手做了細緻處理。他不放心盛檸,陪她做了檢查拍了腰片。
盛檸從影像室出來的時候,看到謝嶼坐在醫院白色牆邊的椅子上出神。
聽到腳步聲,他擡頭,剛站起身,就被迎面抱了滿懷。
“謝嶼,謝謝你。”
謝嶼眼睑垂斂。
“可我還是沒有及時保護好你。”
盛檸在他懷裡搖頭,“其實事情發生的時候我很害怕,我本來也沒有要潑他的,因為我知道那種情況下安全最重要了。”
“嗯。”謝嶼回抱着她。
“就是一瞬間……沒忍住……”她嗓音輕碎。
“可是謝嶼,你來了我就不怕了,我甚至也不後悔把那杯酒潑出去。”
盛檸想,她也可以咬牙不哭的,但是看到謝嶼,她委屈的底色就露出來。
謝嶼說:“檸檸,你做得很好,在我趕到之前,你先保護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