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湘适時露出思索的表情,半晌歉意微笑:“不好意思,是哪一天呢?我有些不記得這件事了。”
方家惠原本以為上次常晨一和她之間鬧得那樣不愉快她一定不會忘記那天的事,但是不知道是她太會僞裝還是真的忘了,從表情上竟然看不出絲毫破綻。
方家惠連連擺手:“不不不,你不記得我也正常,我當時也是路過。其實我今天找你是有另外一件事想說。”
她張嘴剛要說些什麼,突然又把話吞了回去,左右看看好像要說的内容十分難以啟齒。
秦湘眼神幽深,笑容親和地看着她表演。
半晌,方家惠咬了下唇:“學姐,你能和我來一下嗎?有件事我想單獨和你說,不能被别人知道。”
她露出急切羞赧的表情,然而在秦湘微笑的沉默裡表情越來越難以維持,冷靜的思緒也逐漸被打亂。
她開始懷疑她的決定到底是不是對的,甚至一度後悔自己的沖動。
就在她以為秦湘不可能答應她的時候,頭頂傳來了一道溫柔的聲音。
“好啊。”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世界的角色談事好像都喜歡上天台。
門一打開,秦湘被風吹得哆嗦了一下,後知後覺發現春寒已經過去,風也帶了些許柔和的溫度。
天台上仿佛專門給她們準備的,上面空無一人,隻有徐徐的風聲和遠處綠色的風景。
方家惠面對着遠處的景色站了一會兒,身側的拳頭微微用力,緩緩開口:“學姐和薛一雀是好朋友嗎?還是……不好意思,學校裡的人都傳你們在一起了。”
“高一也傳嗎?”秦湘輕笑一聲仿佛并不在意:“那我們還挺出名。”
“當然出名,薛一雀原先是G附三高的校霸,打架很厲害,應該沒人不知道他。”方家惠頓了一下:“學姐當然也很有名,我班好多同學都想和學姐當朋友。”
秦湘沒接話。
方家惠繼續道:“如果學姐和薛一雀隻是關系好的朋友的話,就把我今天要說的話當成一個普通學妹的煩惱,如果學姐和他在談戀愛……希望我的話不要傷害到學姐。”
“另外,請學姐替我保密,可以嗎?”
善解人意的秦湘無法拒絕。
“我和薛一雀從小就是鄰居,幼兒園、小學,我們一直都在一個學校裡。後來他搬家到了現在的小區,我也很快搬了過來。”
方家惠清冷的聲音很适合講故事,她也講了一個俗套但是青澀的故事。
在她的叙述裡,就像所有戀愛作品的開篇一樣,青梅竹馬的男女主在青春期的時候理所應當地走到了一起,背着家人,有着最甜蜜的共同回憶。
然而也像很多現實故事一樣,美好的初戀最後都敗給了現實,她故事裡的薛一雀就是一個打破浪漫回憶的渣男,在多次劈腿後仍舊與她糾纏不清。
“我不想學姐像我一樣被他騙了,我喜歡上他是我自己識人不清,現在也無法脫身。”方家惠觀察着秦湘的表情,但是在她臉上什麼也看不出,不由得有些心浮氣躁。
難道是她誤會了,秦湘和薛一雀真的不是暧昧的關系?
不然她在聽到這些之後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薛一雀真就運氣這麼好嗎?明明那麼落魄了還能認識秦湘這樣的好朋友。
方家惠隻要一想到這一點就嫉妒得渾身發抖。
她不明白,為什麼兩個人在一樣糟糕的環境裡出生,一樣有着糟糕的親生父親,但是他卻總是能比她過得好。
她還記得小時候,自己被喝醉酒後的父親當成出氣筒一樣暴打一頓跑出家門,遇到同樣躲在走廊裡的薛一雀。
她以為他們是一樣的,都是黑暗的泥沼裡面腐爛的植物。
直到她聽說那天晚上薛一雀的媽媽回家後看到薛一雀身上的傷痕,和薛一雀的人渣父親大鬧一場,之後火速帶着薛一雀搬家,甚至姓名都改了。
但是自己呢?
方家惠麻木地忍受着身體上新添的傷痕,還有抱着自己的母親眼淚落在傷口上的沙疼,一股又一股濃重的恨意從心底湧出。
為什麼?為什麼她就要過這樣的日子?為什麼她的媽媽就隻能抱着她哭?為什麼薛一雀能從泥沼裡爬出來但是她卻不行?
方家惠不能忍受這種事,既然她爬不出去,那就必須把薛一雀也重新拽回來。
她咬咬牙,迫不得已将原本想要當成後手的視頻和錄音拿出來,遞到秦湘面前:“我必須要為自己的錯誤向學姐道歉。”
她向秦湘深深鞠了一躬:“對不起學姐,上次周末我回家的時候路過狐獴夫人俱樂部,在門口看到薛一雀。原本我隻是想去質問他的,但是沒想到他拉住我說一會兒你會來,而且,而且還說……要把你拿下。”
秦湘垂眸翻看錄像,漫不經心地敷衍:“這樣啊。”
錄像不怎麼清晰,抖動也比較大,除了能看出是她和薛一雀,以及他們在幹什麼外,沒有任何收藏價值。
手機被清理過,除了方家惠想讓她看到的内容其他的一片空白。随便翻了一遍秦湘就失去了興趣,拿在手裡裝成在意的樣子。
“他還說,你是秦副市長的獨生女,家裡特别有錢。他威脅我讓我找機會偷偷跟上去,他會想辦法制造一些暧昧的場面,讓我一定要錄下來,拿這些東西來勒索你。”
“對不起學姐,真的對不起!”說着說着方家惠聲淚俱下:“我,我不想這樣的,對不起學姐,你能原諒我嗎?”
秦湘微笑着輕輕問她:“你不是常晨一的女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