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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到了李貢傑家，這裡空無一人，正好方便兩人搜查。目标很明确，要麼是記錄盜獵交易往來的賬本，要麼是透露安置盜獵動物的倉庫/養殖場位置的信息。随便找到哪一樣，基本就能送李貢傑蹲大牢了。雖然洛疑星正因為阿吉以及其他人的窮困而感到猶豫，但在找證據這件事上還是不遺餘力。

“你負責那兩個房間，我負責客廳和那個房間。”安暮空分配好兩人的任務，“注意别留下什麼痕迹。”

不過恐怕不會有太大收獲……安暮空邊翻看茶幾上的物品邊想。這裡滿是灰塵，看上去很久沒住人了，李貢傑大概不會把什麼重要物品放在這裡。

推開客廳邊上那扇看上去很久沒有打開過、“吱呀呀”作響的舊木門，安暮空險些被飛揚的塵土嗆死。這兒似乎是庫房，裡面雜七雜八地堆着許多東西，破桌椅、舊櫃子、髒兮兮的鍋碗瓢盆、亂七八糟的一堆木頭，還有……

安暮空的目光落在庫房深處的一處有些髒的褐紅色上。

那是……什麼……？

憑借着大概的形狀和顔色，他幾乎已經猜到了答案，但還是不由自主地向裡走了一步，然後他就完全看清了那片褐紅色。

……那是“小熊貓”。

……準确來說，是腦袋、四肢、身體和尾巴都被壓扁、曬幹了鋪在桌面上的小熊貓。或者說，小熊貓皮毛。

“…………”

鐘愛的、在屏幕上和動物園裡常常見到的、美麗的、可愛的、靈動的生靈，在這樣的場合，以這樣一種從未料想過的方式出現在眼前，實在太有沖擊力。安暮空幾乎是有些驚恐地後退了一步，感到心髒被什麼揪住了似的。

後退時他撞到了一個櫃子，上面本來就亂擺一氣的東西砸下來，“噼裡啪啦”落在地上。随即傳來洛疑星的聲音：“安暮空？”

然後是輕微的腳步聲。

安暮空幾乎以沖刺的速度沖出庫房，把洛疑星攔在了門外：“沒什麼。不小心碰掉了東西。”

以洛疑星對小熊貓那種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喜愛程度，以及洛疑星那種性格，看到小熊貓皮毛會爆炸的吧。為了對方的心理健康，還是攔住他比較好。

好在洛疑星并沒有對他的行為想太多，确定沒什麼問題後就又回原本調查的房間去了。安暮空松了口氣。

懷着厭惡、恐懼、憤怒等種種情緒，他重新靠近那張皮毛。

某種意義上這張皮毛确實是“美”的。小熊貓本身的萌态、可愛、俊秀、毛絨絨……仍然有一部分殘存在皮毛上。然而這張皮毛真正給人的感受卻絕不是美，而是悚然和惡寒，正是小熊貓本身殘存的可愛，才與皮毛那深重的死氣構成鮮明的對比，更突出了那種死意與枯寂。

這張皮毛的處理方式很奇怪。皮毛的腹部（安暮空不想用“小熊貓”來稱呼眼前的事物，因此隻稱其為皮毛）開了個口子，裡面是空的。這就是說，内髒之類的部分都被處理掉了，但是頭部、爪子……都沒有處理。因此展現出來的，是失去了黑黝黝的眼睛、圓潤活力的身體、勃勃的生機，仍然保留着蝴蝶似的大耳朵、黑黑的鼻頭、略尖的吻部、大大的腳掌，以及最重要的，蓬松的大尾巴和毛發，這樣一隻“小熊貓”。

它就這樣朝上躺着，已經沒有眼珠的眼眶朝着天花闆，四隻腳掌朝上，軀體幹癟。

“…………”

安暮空伸手扶了下旁邊的木頭。他覺得頭有些暈，犯惡心。

他不再去看眼前讓他感到恐怖的事物，收回視線緩了一會兒，盡力去想與當下有關的事，比如，這張皮毛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答案似乎顯而易見，這是李貢傑盜獵的戰利品。但是仔細想想也不大對，這張皮毛似乎已經有好些年頭了……也許是李貢傑很久以前的收獲，又或許是從其他地方得到的……總之，似乎沒法作為李貢傑盜獵的直接證據。

對于這樣一件物品，安暮空腦海中閃過“燒毀”的想法。一個凝結着恐怖和罪惡的東西，火焚是最好的歸宿。但是他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他不願意觸碰這件皮毛，對于徹底燒毀一隻小熊貓也有所疑慮，因此最終還是決定将它留在這裡，等李貢傑被繩之以法後，再做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