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兒。”安暮空站定腳步。其實這時候不用他說其他兩人也看得出來，荒郊野嶺的，偏偏眼前杵着這麼大一個倉庫，外面還有寨子裡見過的面孔看守，裡面是什麼還用說嗎？

“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直接報警了？”洛疑星打量着周圍，他們眼下正在倉庫後方的一處山坡上，居高臨下，可以看到倉庫前門口的人影，“告訴警察我們的位置，然後坐等這些家夥被抓就行。”

“話是這麼說，但是該怎麼說清楚位置？”白優昙皺眉，“周圍也沒什麼标識，我看看地圖軟件……”

安暮空也打開手機，餘光卻瞥見倉庫門口的幾道身影，幾道定位符箓彙聚在那裡，從而增強了他的感知力。那個“人”……

“等一下，那裡似乎有個妖類……”他有些遲疑，畢竟離得太遠，借助符箓的感知非常模糊，“我想去看看。”

“又有妖類？”洛疑星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嗯……那個大高個？其他人都在寨裡見過……”

“我過去看看吧。”安暮空決定，“你們在這兒等我，如果沒問題的話我會給你們示意，直接報警就好。”

“那有問題呢？”洛疑星撇嘴，“我也要去。”

“既然這樣，那還是加上我吧。”白優昙笑笑，“報警而已，在哪裡報不是報呢？”

為了行動方便，洛疑星再次給三人施加了隐身的術法。考慮到也許倉庫門口那家夥是妖類，他幹脆将“無色聲香味觸法”經文中的“色”、“香”一起使用，也就是屏蔽他們的形體和氣味，以防妖類察覺他們的氣息。

到達倉庫門口時，大高個已經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進倉庫。與此同時安暮空斷言：“是妖類。血腥氣很重，幾乎能直接判斷出原身，似乎是……”

“……”安暮空怔了怔，語氣愕然，“是熊妖。”

*

倉庫裡的氣味很難聞，杜明疆皺了皺眉。他習慣血腥味，但是這種血腥味、糞便味、腐臭味混在一起的味道，要接受起來可有些難度。

從這幫村民手裡接收動物這種活計，本身不該他來做，要不是為了避開馮流月等人的手腳，搶先一步找到即将化形的妖類，他才不會跑來這種鬼地方。

“最近幾個月山裡動物少了，數量上沒有上次多，但質量絕對還是一等一的。”名叫李貢傑的男人正一瘸一拐地走在他前面，熱絡地跟他介紹。

杜明疆的目光冷漠地掠過其人受傷的胳膊和腿。蠢東西。前幾天他先行掃蕩了整個橫波山裡所有疑似有靈智的動物，卻不巧被這人撞上，他看在這人畢竟和自己做過交易，幹脆放了他一馬，不曾想隔了幾天李貢傑居然糾集起一幫人想抓住他，現在這副模樣也是他發慈悲，否則現在李貢傑的屍骨已經曝露荒野被野獸啃光了。

這個倉庫設計得倒也巧妙，進門時隻會覺得普普通通，要先後繞過好幾道門才能走到關着動物的地方，中途有監控和看守人員，這也都是以防萬一。在李貢傑帶領下幾人自然暢通無阻，直達真正的倉庫 。

一進門，杜明疆的眉毛皺得更緊。這裡的氣味比外面要難聞得多，此外關在裡面的動物還在斷斷續續地吼叫，聲音彙聚在一起頗為煩心。他掃了眼籠子裡關着的動物，冷冷看着李貢傑：“我說過要保證倉庫的環境吧？個個都養的半死不活，要我怎麼挑？”

被這樣一位兇神惡煞盯着，李貢傑的額頭又開始冒汗，他唯唯諾諾地答應着：“這個……我最近在醫院，沒怎麼照看這裡，實在是……下次，下次絕不會這樣了，您……”

杜明疆不耐煩聽他念叨，幹脆丢開李貢傑，自己去挨個檢查。原本要從一堆動物裡找出有靈智的個體就不容易，現在搞得各個都髒的要命萎靡不振，難度更加大了幾倍。他這次在橫波山就沒什麼收獲，在這兒要是還找不到，就算是徹底白跑一趟。一想到這個，他就煩躁到想把身後人類的頭擰下來。

終于，在看到一個小籠子時，杜明疆停下了腳步。這裡面關的是被叫做小熊貓的生物，眼前這隻與旁邊的另一隻小熊貓乃至與其他動物對比起來都有所不同，要精神得多，身上的皮毛也更幹淨整潔。

李貢傑見他停住腳步，馬上來了精神：“這隻是昨天剛逮到的，費了不少勁呢！您要是看得上……”

昨天剛逮到？杜明疆的興趣立刻縮減不少。要是逮到了很久還能保持這個精氣神，那幾乎可以确定有化形成妖的潛質，但如果隻是剛剛逮到，現在這幅樣子根本判斷不出什麼來。

盡管如此，他還是示意李貢傑打開籠子，伸手揪住這隻小熊貓的脖頸将它提起來。小東西發出豬一樣的沉悶哼聲，竭力掙紮，可惜對他來說就像是撓癢癢。

仔細打量一會兒，杜明疆失望地搖頭。看上去不像有靈智的樣子。他随手把這隻小東西丢到地上，然而剛松開手的瞬間，頭頂像是挨了一悶棍似的，頭暈目眩，險些栽倒在地。

“居然沒暈？”

“都讓你别輕舉妄動了……”

“接到小家夥了！”

伴随着不同的聲音，三道身影顯現出來。

李貢傑往後倒退幾步，滿臉驚恐：“你、你們……”

沒等他多說什麼，安暮空幹脆利落地一手刀砍在他的脖子後面，讓他暈了過去。接下來的場面可不是普通人該看見的，就讓李貢傑以為這是他的幻覺吧。

他們原本是打算靜觀其變的，雖說這個被李貢傑稱為“杜先生”的家夥是妖類，血腥氣濃重，但也不能在沒搞清楚狀況時貿然出手，畢竟這些天師父天天耳提面命自己不要動不動就搞降妖除魔。再說，要真打起來，驚動了外面的一群人，麻煩程度更是指數級上升。

隻可惜洛疑星最終還是沒忍住，在“杜先生”将小熊貓丢到地上時給他腦袋上結結實實來了一下，不過熊妖的體魄确實強健，這麼一下居然也隻是暈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