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跟平常的蛋糕差不多，很甜，挺好吃的。他嘴巴一動一動，咽下去，很快又掰下一小塊蛋糕塞進嘴裡。

“……”藍未融呆呆地看着他。

“……？”洛疑星意識到好像有哪裡不對，“有問題嗎？”

藍未融小小聲，幾乎聽不見：“其實，這個是喂海鷗的……”

洛疑星“呃”了一聲，下意識去看正在岸邊徘徊的無數隻鳥類，這才意識到為什麼它們在此流連忘返——數不清的遊客們正高高舉着和他手裡一模一樣的蛋糕，殷切地期待着海鷗來吃。他剛才一直專心看海，根本沒留意遊客們的舉動。

所以，他剛才其實是在吃鳥食？如果現在能照鏡子，洛疑星覺得自己的臉色一定在發黑。

“不過人也可以吃吧？”雖然這話說得有點奇怪，畢竟他倆都不是人，不過藍未融還是很貼心地幫他挽尊，“那個，要不我也嘗嘗看？”

“……還是用來喂海鷗吧。”洛疑星歎氣，看看手裡的蛋糕和盤旋的海鷗，又看了看藍未融的小個子，“要我把你抱起來嗎？不然太矮了，海鷗夠不到你。”

以洛疑星的力氣，抱兩個藍未融都是輕輕松松。将藍未融向上托了托，就基本上達到了和其他人差不多的高度，兩人都很專注地盯着藍未融高高舉起的那一小塊蛋糕，隻可惜那麼多的海鷗在他們頭頂盤旋、鳴叫，卻遲遲不光顧這塊蛋糕。就在藍未融手臂舉得太困、馬上就要放下來時，一隻海鷗拍打着翅膀俯沖過來，尖喙瞬間叼走了蛋糕。

也許對于普通人來說，海鷗叼走蛋糕的速度快到反應不過來，但在洛疑星看來，這速度也就那樣。嗯，如果在海鷗叼蛋糕時抓住它的爪子不放，會發生什麼呢？身為小熊貓妖——這就是說，有時候會拿鳥蛋甚至某些小型鳥類當零嘴——的洛疑星這樣想着。

接下來換他喂海鷗。舉着蛋糕等待時，藍未融跟他念叨最近幾天發生的事情。

“畢女士說她會先教我一段時間，看看我的學習能力如何，如果順利的話，下學期就可以進小學讀書了。”

“小學啊——”洛疑星拖長聲音，“我都沒上過欸。”

少年和男孩趴在欄杆邊交流的樣子被剛剛結束回訪工作的段庭霜和畢女士盡收眼底。雖然平時看上去很孩子氣，不過在藍未融面前倒是表現得很可靠呢。段庭霜想。

“未融~！”還隔着一段距離，畢女士就喊藍未融的名字。

藍未融幾乎立刻就轉過頭，看到監護人後就使勁揮手，看語氣和神态，兩人相處得應該很不錯：“畢女士——這邊！”

“……你讓藍未融也喊你女士？”段庭霜抽了抽嘴角，“這是什麼惡趣味？”

“那不然喊什麼，喊媽麼？”畢女士很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論年齡我都能當他祖奶奶了好嗎。”

“……”算了，别人的家務事，他才懶得管。

“你好，我是洛疑星。”褐發黑瞳、穿着單薄的少年好奇地盯着畢女士，自我介紹。看上去是個蠻可愛的孩子嘛。

“你好，我是藍未融現在的監護人。”青棕色長發的女性爽朗地笑笑，“和未融一樣喊我畢女士就好。”

看起來不是壞人……洛疑星想，應該不會虐待藍未融……

*

畢女士是直爽熱情的性格，洛疑星一開始還有點警惕和生疏，但沒過多久就混熟了，一行四人沿着昆海邊散步邊聊天，段庭霜、藍未融沉默居多，反倒是剛剛認識的兩人聊個不停，具體話題包括藍未融未來的教育、畢女士的工作、洛疑星前幾天的探險經曆……

“說到這個，”談到那個名叫杜明疆的熊妖時，洛疑星看向段庭霜，“警察說他經手的野生動物大多流向了滇池，我在想他是不是也和萬生基地有關系。”

畢女士帶着藍未融在不遠處一個攤位上買海鷗玩具，随後又被一名專門給遊客拍照的攝像師攔住，盛情要求十元錢給母子倆（攝像師原話如此，也不知道畢女士對此作何感想）拍張合影，眼看着一時半會兒沒法結束，他們兩人幹脆找了張長椅歇腳。

段庭霜沉吟幾秒：“有可能。萬生基地裡有修士，當然也可能有妖類……不過不能下斷言，根據我最近整理的資料來看，說萬生基地是滇州最大的盜獵動物聚集地，可能都不算過分，盜獵的野生動物要經過滇池是很正常的事。”

洛疑星托着下巴看着眼前腳步不停的遊客們，被海鷗撞飛、掉在地上的蛋糕被無數雙鞋子踩成了渣渣，不遠處有環衛工人在清掃地面：“那接下來要怎麼做？繼續搜集證據嗎？”

他都快厭煩“搜集證據”這四個字了，從遂久到滇池，他好像一直在追尋一個能一錘定音送走盜獵者的“證據”，結果這麼久了也沒個影。

“差不多。我最近在整理雲疏——就是我之前跟你提過的那個警察——留下的東西，裡面似乎缺點什麼。過幾天我準備再去一趟雲疏家裡問問。”

洛疑星皺起眉毛，很快就想起了段庭霜說的是誰：是那個追查盜獵者、疑似被詛咒後病死的森林警察。他剛到滇池的那幾天，段庭霜不在，就是在另一個城市尋找雲疏留下的資料。

“我也一起去！”聽段庭霜的語氣，缺的那樣東西似乎很重要，對調查萬生基地很有幫助，那他當然不能錯過！

“……”出乎意料的，段庭霜偏頭看了他一眼，搖頭，“我一個人去，你留在滇池。”

頂着洛疑星帶着疑問和不滿的目光，段庭霜語氣平淡，金瞳中也沒什麼情緒波動：“我習慣一個人行動，帶上你會很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