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今天沒法回滇池對吧?”
“當然。”
“明天也回不去?”
“說不準。”
“那……住酒店?”
“對。”
洛疑星苦着臉邊走路邊低頭翻手機,他的餘額……嗯,倒也不是住不起酒店,在滇池閑着的幾天他還找了份短工來着,但是也禁不住動不動就幾百的花啊……要是他能瞬移該有多好,省路費,也省酒店錢……
“你覺得我睡你車裡怎麼樣?”洛疑星眼巴巴地看着段庭霜。
“不怎麼樣。你會掉毛。”意料之外的,段庭霜拒絕了。
“唔……”洛疑星習慣性地動動耳朵,沉思,“那我找個公園吧,偏僻點的話應該沒問題……”
段庭霜歎口氣:“行了行了,我還不至于跟你計較這點錢。我訂了标間,你和我一起去酒店。”
雖說“沒錢”的确是妖類入世必須經曆的一個過程,不過一頭紮進錢眼裡,那可不行。作為前輩的段庭霜決定改天去問問那些幫他聯系委托的熟人,看看有沒有洛疑星能幹、酬勞也不錯的委托。
正思索間,兜裡的手機震動幾下。是姜姐發來的消息。
*
第二天,兩人在酒店餐廳簡單解決了早餐(順便用酒店的微波爐解決了打包的剩菜,節約糧食是美德嘛,隻是同樣在自助餐廳用餐的其他房客的目光多少有些古怪),随即踏上了前往姜姐所說地點的路。
——嚴格來說,這是姜姐的兒子說的。據姜姐在北極狐上發的消息所說,她跟放學回來的兒子提了一句“找不到的關鍵資料”,後者靈光一閃,表示爸爸不是也有自己的“秘密基地”嗎?有時候吵架了,或者難過了,他就一個人去那裡。
隻可惜既然是“秘密基地”,自然母子倆都不清楚,隻知道大概在殊石市區北邊,似乎離客運站不太遠。至于段庭霜他們要找的資料會不會在那裡,也是個未知數。盡管如此,這畢竟是個線索,何況對并非常人的段庭霜和洛疑星來說,隻要能确定一個大緻的範圍,接下來的搜索都會輕松得多。
靠着段庭霜開着車在鎖定範圍内不斷兜圈、洛疑星以一本雲疏的筆記本為媒介展開法術,最終确定殘留有雲疏痕迹最多的是一個小區附近。盡管已經距市中心很遠,但這裡并不蕭條,道路寬闊,高樓林立,來往車輛也不少。
“……我似乎來過這裡。”段庭霜仍保持着黑發黑瞳的外貌,他關上車門,抿着唇打量周圍的景色,回憶了好一會兒,又搖搖頭,“記錯了……?”
洛疑星正捧着那個筆記本,半眯着眼睛感受法術的引導,段庭霜跟在他身後,時不時還得負責拉一把過于專心的洛疑星,以防他被路人撞到。踩在被燦爛陽光照得幾乎反光的人行道地磚上,心中的違和感愈發強烈。明明對周圍的景色毫無印象來着……?
他跟着洛疑星拐進一條商業街,眼下這裡并不熱鬧,路邊隻有寥寥幾家店開着,路面上擺着一排空空如也的小攤。再往前,拐進一條小巷,周遭立刻破敗了不少,斑駁的牆壁上貼滿了小廣告和各種電話号碼,腳下的路面不知道多久沒清掃或清洗過,滿是黑色的污迹。再往前……
兩人同時停住了腳步。洛疑星是因為已經抵達了法術指向的終點,段庭霜則是出于驚愕。
在這條破敗狹窄的小巷子裡,在幾家門口貼着“轉租”的紙條、卷簾門上落了厚厚一層灰的店鋪之間,夾着一個小小的院子,院子裡有一棵高大的楓樹,和一棟四四方方的磚房。
居然是這裡。段庭霜看着眼前的這座小廟——是的,不用再走近去看,他知道這裡是一座廟宇,他在這裡待過不短的時間。
洛疑星一臉好奇地走進院子,三兩步便到了磚房門口,那旁邊立着一塊黑色的碑石,上面的字迹已經盡數模糊,洛疑星費力地辨認着:“……土地廟?”
他探頭看了看磚房門口,門是很老舊的木門,一根長木棍虛虛地插在門口,權作為門闩——不過看着像是個樣子貨。
“應該可以進去吧?”他遲疑地問。
“當然可以。”段庭霜走到小廟門口,洛疑星突然意識到他已經恢複了銀發金瞳的形貌,“這座廟的主人應當還在裡面,不過他恐怕沒法邀請我們進去,隻能自己動手了。”
這樣說着,他抽出木棍,伸手推開大門,老舊得幾乎快朽壞的木頭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