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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苦……”

“為什麼這裡這麼黑？”

“我不要死在這裡……”

“你也是妖，為什麼你還好好的？”

混亂的呓語充斥耳邊，洛疑星想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完全做不到。他失去了自己的感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重的黑暗，在黑暗裡，他朦胧地感受到一些瀕于瘋狂的意識。它們是……

黑暗中有破碎的影像閃爍，像是記憶的碎片。他看到裝滿血液的針管，看到被解剖的血肉，看到被丢棄的動物屍體，以及萦繞在上面的恨意。這些恨意像是察覺到了他的到來，朝他伸出手。

“唔……”他掙紮着躲開這些怨念的糾纏，可惜他現在沒法念經，不然就算超度不了這些生靈，至少也能自保。正掙紮時，他隐約聽到熟悉的聲音。

“去渡航寺。”

“……這個小夥子沒事吧？不去醫院嗎？”

“去渡航寺就好。”

“哎，生病可不能耽誤，這種時候求神拜佛沒用……”

“我付錢，您往渡航寺開就好了！”

再沒聽到其他的聲音。倒是很少聽到安暮空這種語氣……洛疑星模模糊糊地想。與此同時，那些怨念和他的距離也越來越遠，最終再也沒法追上他，于是原本的怨毒又成了悲哀，即使已經隔了一段距離，但這沉重的哀傷仍然感染了洛疑星。

好容易才把洛疑星擺好，安暮空忙不疊打開手機給師父發消息，想搞明白這種突然暈倒究竟是什麼情況，該怎麼處理。還沒等他敲完消息，他就感覺自己的手背有一點濕潤。

“……？”

是洛疑星。這家夥做噩夢了？為什麼昏迷了還會流眼淚？

*

洛疑星再次睜開眼睛時，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闆。

“醒了？”安暮空的聲音，“我師父說你體質更敏感，可能是被邪祟沖撞了，說在廟裡休息一下就好。”

“唔。”洛疑星揉了揉腦袋，又動動耳朵，這才坐起來，還是有些眩暈。

“喏。”安暮空遞給他一筒杯裝粥，“跟你一起住的那個義工大哥人挺好的，特意跑出去給你買的。”

“謝啦。”洛疑星接過粥，咬着吸管啜飲幾口，終于徹底緩了過來。

“所以，到底是什麼情況？”安暮空問。

洛疑星整理着腦海中殘留的記憶，情緒重又低落下去：“是死在那裡的妖類的怨氣。”

都是些有了靈智、未能化形的妖類。據洛疑星在黑暗中的模糊感受來看，不下百隻。這是個非常驚人的數量，随着人類社會的擴張，古代社會那種有利于妖類誕生的環境已經趨于消亡了，能自然開智的妖類少得可憐，在這種情況下，萬生基地下面居然聚集了上百隻，實在是……可怕。

它們被從不同的山野、水域裡抓來，在地下供人取用，不僅是各種各樣的研究，還有法術的培養和吞噬，在那些模糊的片段裡，洛疑星确信他看到了馮流月的臉。

“池向武，馮流月，都參與了這個實驗室的事……”安暮空的表情也嚴肅起來，“你說馮流月吞噬過一部分妖類？”

洛疑星搖頭：“沒法确定，我看到的那些片段很散亂，但是這些妖類确實被某種術法吸收過生命力。”

“這是絕對不允許的禁術。”安暮空站起來，“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是修行界人人得而誅之，我得給宗門報告這件事……”

“等一下。”洛疑星拉住他，“在報告之前，我覺得我有更好的辦法。”

安暮空一愣，對上洛疑星明澈的黑瞳：“什麼？”

“我之前說，如果用因果業報來對付池家，就算不上‘俠以武犯禁’，你認同了，對吧？”洛疑星盯着他。

安暮空幾乎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上百名慘死的妖類，所牽扯到的業報會龐大到不可思議的地步，池仁平、池向武、馮流月……恐怕一個也跑不掉。

“……這方面的術法非常複雜，要學會都很難，更别提實地運用了。”

“也就是說，不是不可能，對吧？”

這家夥一口一個“對吧”，好像在征求他的意見似的，但是聽這語氣堅定的程度，完全就是在通知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