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閃閃的靈力開始在掌中跳躍,南栀雙手一推,金光跳入玉姝的腳下。
法陣層層轉動,在玉姝身上浮起淡淡的光。
南栀緩步過去,彎下腰拍了拍玉姝沾灰的裙擺,解釋道:“法陣在,這水便沾不到少城主,若實在嫌棄,再來幾個潔淨術?”
玉姝很久未答,南栀忍不住擡頭。
那人倒退兩步,嘴唇張合,輕聲道:“我知道了。”
南栀以為她在嫌棄,便準備再施下幾個陣法,卻被拉住了手。
南栀偏過頭,看向腕上那隻手,疑惑:“少城主?”
玉姝很快松了手,她兀自站起,徑直朝西海走去,“不要再耗費靈力,就這般走吧。”
南栀動作一頓,疑惑地看着玉姝的背影。
一秒,兩秒……
她跟上了玉姝的步伐,問:“避水珠拿出來了嗎?”
玉姝瞥了南栀一眼,快速移開:“帶了。”
南栀點點頭:“那便走吧。”
青光一閃,一尾漂亮的青龍在海岸盤旋,嘹亮的龍吟随着水波層層蔓延。
南栀卷起岸邊的飄飄白衣,躍入了海中。
甫一入海,南栀便減緩了速度。
西海之水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她隻能憑着水中傳來的波動去判斷四方來意。
此時,一股龐然大物的氣息撲面。南栀立馬頓住身形。
是一群正在遷徙的遊魚,它們成群結隊,有序地遊來。
濕滑溫軟的觸感時不時劃過身側,南栀停滞不前,靜靜地等待它們穿過。
此次的西海之行比她想象中的難度要大,原以為最多會面對一群事兒逼的鲛人,沒成想,入海後連明目都做不到。
忽然,一絲淡香襲來,南栀忍不住輕聳鼻尖。
玉姝抱住了她的脖頸,南栀正要開口問,玉姝的手便落在了臉上,在她眼前覆了一層薄膜。
一時間,視野豁然開朗。
南栀眨了眨眼,昏暗的世界中,數以萬計的遊魚在她們的身側穿行。
這時,玉姝湊了上來,貼在她的耳畔,聲音很軟:“看清了嗎?”
耳尖微癢,南栀一怔,随後便真誠地誇贊:“少城主好生厲害,什麼都會做。”
少城主未回,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撫她的鱗片。
南栀無意探究玉姝的想法,而穿過兩人的遊魚卻曉得。
拂過臉側時,那燙人的溫度與潋滟的杏眸,還有發紅的耳尖,與滞住的呼吸。
玉姝垂着眸,指尖輕輕地摁着身下的龍鱗。
她想說,這不過是九洲新入門的煉器師都會的物件,不必曲意逢迎,總是誇她讨她歡心。
更想說——
分明幾次三番拒絕過,為何毫不在意,仍舊自顧自來撩撥?
起初她以為南栀是迫不及待雙修,沒成想是迫不及待成婚,二者之間性質大不相同。
難道南栀當真這般喜歡?
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她實在是對龍族毫無興趣,對南栀毫無……喜歡。
如今,玉姝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拒絕過許多遍,南栀心态都未曾改變過一分一毫,反倒是她自己因顧及束手束腳起來。
很煩。
煩得她忍不住擡手拍了南栀一下。
南栀一愣,以為玉姝等得不耐了,當即直奔西海深處遊去。
一路無話,遊了很久很久。
此時,水波反常的層層傳來,南栀警惕地減緩了遊行的速度。
一層一層,伴着不同尋常的氣息湧來。
前方不遠處,兩顆明亮的珠子忽閃忽閃,靈動地随波浮動。
南栀大感驚訝,這是漆黑海域中唯一發光的存在,也是她從未見過的明亮寶石。
龍族好寶,她更是。
忽閃的寶石已然讓她心中發癢,癢到甚至想拿去鑲洞府。
如此想着,南栀便逐漸靠近。
靠近之餘,仍不忘向玉姝感歎:“少城主,你瞧,好漂亮的珠子。”
玉姝定睛一看,臉色忽變:“快停下!”
“什麼?”
“快停下!”
“啊——”
好寶的南栀猝不及防被吓得渾身抽搐。
她跌在地上,捂着胸大口呼吸,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這、這……
這哪裡是稀世之珠,分明就是兩顆眼珠子!
“你們是何人!”
眼珠子開口說話。
南栀視線下移,猝不及防又嗆了一下。
眼前的生物長得實在一言難盡,形狀古怪到南栀隻瞧了一眼就忍不住移開視線。
是一條奇形怪狀的魚。
白皙的皮膚覆滿青綠相間的濕滑魚皮,炯炯有神的眼神又閃又亮,微微張開的肥碩唇瓣隐約可見嘴裡鋒利如刀的尖牙。
他直愣愣地看着南栀,神情即呆又傻。
南栀實在沒忍住,笑了一下。
鲛人萬年未出世,她自然也未曾得見。
隻是……她從未想過,《九州志》中記載的容顔姣好的鲛人怎麼會變成了魚頭人身的傻魚。
這時,傻魚靠了過來。
他嘴唇一開一合,兩側的魚鰓冒了許多泡泡,他急得不行:“你定不是西海生靈,快說說你是何處而來,怎生得這般好看?”
哦豁。
原來鲛人評判非我族類的法子是靠姿色。
“東海。”南栀答道。
傻魚恍然大悟,他猛拍腦袋,肥碩的嘴唇開開合合,激動道:
“東海!”
“父王說過,東西同為一脈,咱們是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