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入眼的是樸素的床帏。
身下的軟榻讓南栀有種如墜雲端的感覺,極為不适。
南栀吃力地撐起身子,環視四周。
空空如也。
不過……從房間布局來看,約莫是客棧、約莫是上房、約莫是少城主的手筆。
她當即掀開被子,欲要下床。腿剛一落地,便差點兒發軟跪下。
這時,房門“吱呀”一聲,一身疲倦的玉姝推門而來,見着房中的光景,她連忙上前扶起南栀,忙問:“可還有哪裡不适?”
南栀翻了個白眼,想說她其實渾身不适。隻是話未來得及說,便被扶回床上。
南栀沉默,心說其實她還沒那麼弱。
不過……
少城主忙前忙後是怎麼個事?
南栀完全想不到這隻金尊玉貴的小老虎照顧起人來十分妥帖,妥帖到讓她心情微妙。
白玉湯匙遞到了唇邊。
在未遞來前,還被輕輕吹過。
南栀沉默,牽強地扯動嘴角:“少城主,還是我來吧。”
被少城主親手喂食,怕是要折壽的。
她奪過玉姝手中的湯碗,碗中黑乎乎的湯藥泛着讓胃部不适的氣息。
有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南栀沉默一瞬,忍不住問道:“此藥為少城主熬制?”
那位矜貴的少城主頭顱點了下。
“……”
喝了這碗藥會死。
甚至少城主不會給她請醫修,隻會自顧自煉制勞什子緩解腹痛法器。
她忍不住咽了下唾沫,小聲問道:“可以不喝嗎?”
少城主搖頭,問:“為何?”
因為會死,會難喝死。
南栀婉言道:“我練的功法與藥中的一味藥材相沖,會走火入魔。”
少城主蹙起眉,似在思考。
南栀瞧得真切,心想不用死了。
然而,少城主卻問:“哪味藥?什麼功法?藥仙谷人竟這般不靠譜,連這也無法探出。”
藥仙谷?
南栀眉頭微挑,敢情少城主竟給她尋了個醫修,她低下頭,眼下這碗黑乎乎湯藥如今莫名生了權威。
“是我記錯了。”
這樣權威的湯藥,不喝實在暴殄天物。不過,這藥顔色也太難看了些。她咽了下唾沫,閉上眼,悶了一口。
“哕……”
藥仙谷的權威終究比不過少城主的荼毒,她就不該信了這種邪。
“喝完了?我再去盛幾碗……”
南栀心頭發苦,立馬拽住玉姝的手,善解人意地笑:“少城主如此來來去去實在是辛苦,先歇會兒可好?别累壞了身子。”
玉姝:……
如此言語讨好是不是過了?
原來喜歡不止能蒙蔽雙眼,也能綁架雙唇。
她的臉徒然一紅,并不想順着南栀的意走下去,将話題轉移:“你如今醒了,正巧有事同你說。”
南栀:“什麼?”
“你……”玉姝掃了南栀蒼白的臉色,有些不忍,欲言又止:“你昏迷之時,你那嫂嫂将你身上的靈石全部借走了。”
南栀:……
昏迷之時全部借走?
怎麼組合在一塊兒她便聽不懂了呢。
南栀下意識摸了把儲物袋,靈識一探,驚愕擡頭,不可置信。
南栀氣笑了,她胸口起起伏伏,磨着後槽牙問道:“少城主,你就這般讓她借走?”
玉姝蹙眉,如此質問讓她嗓音漸沉:“你兇我?”
話題跳躍太快,南栀忽而一愣。
“南栀,你竟然兇我?”
“……”
這語氣,怎麼好似個負心人的錯覺?
南栀瞬間将錢财抛于腦後,放輕聲音:“哪裡的事?我怎敢有此心?”
玉姝仍在惱,未曾分過去一絲目光。
南栀無力歎息,她輕輕戳玉姝的腰,“生氣了?”
玉姝更加不想理人。
南栀锲而不舍地戳着,“消消氣好不好?我哪敢兇你呀,不過是一時心急嫂嫂的去向。”
玉姝側目,哼了一聲,但不說話。
“我儲物袋中可是我多年來的積蓄,嫂嫂全借走了往後豈不是要喝西北風?”
“不會的。”玉姝動搖了,瞥了南栀一眼,輕聲道:“你不會喝西北風的。”末了,她又補充:“但是你往後不許用這樣的語氣對我。”
南栀失笑,想也沒想便應:“好。”
話落,玉姝便将目光挪了回來,她又道:“你嫂嫂說會還的。”
其實,素遙的原話是——
偷?親戚之間的事怎麼算偷?即便同南香和離了也算親戚。當然,作為乖寶的親姑,借些靈石也不算過分。
至于還——
那是子女的債了,等千年之後的小侄女還吧,若是等得起的話。
南栀聽了後氣得指尖顫抖。
素遙這女人往日便在她這坑蒙拐騙,她應該在第一時間捂好錢袋子,而不是被搜刮得一幹二淨。
然而,那位少城主仍然在戳她痛處。
“沒事的,不過一萬靈石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