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忙跑回車上,在超跑蓄勢待發的轟鳴聲中手腳都是抖的。
踩到第11下油門時,法拉利果真如蟄伏已久的豹子般矯捷地躍起。
胡威倉促逃竄,車身險險避過後,法拉利輕盈地過彎,從他車側一掠而過。
此時,幻影後座的男人被這不同尋常的動靜驚動,掀起眼皮正看到紅色超跑像一支能刺破所有桎梏的利箭一般沖上雲霄,帶着睥睨一切的氣勢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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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粵”是一家會員預約制的私房菜,坐落在老城區的一處窄小巷弄裡。
紅色超跑像一團火焰流星似的停駐到巷口時,餐廳兩位服務生已經等候多時,梁奚禾下了車,将鑰匙抛給其中一位去泊車,另一位便引着她往裡走。
微信上閨蜜夏初已經催了她兩次,最近一次是條語音:“磨磨叽叽的禾苗,你再不來我先吃了,下午還有會。”
巷弄裡穿堂風很大,梁奚禾冷得打寒戰,吸着鼻子對手機說話:“我已經在門口了,你有點耐心好不好。”來不及參觀,直奔二樓包廂。
夏初從窗戶裡看到了她衣衫單薄蜷縮着發抖的樣子,招呼服務生上菜,囑咐例湯要立刻馬上。
梁奚禾坐下就有熱湯喝,一口氣喝掉大半盅,暖意從脾胃擴散至四肢百骸,才緩過來說閑話:“這家店真有意思,川菜混搭粵菜。”
桌上一半川菜是夏初的口味,梁奚禾胃不好,隻能吃另一半粵菜。閨蜜倆從小感情甚笃,唯獨吃不到一塊兒,這家店太适合她們。
夏初從公司出來時已經饑腸辘辘,顧不上陪她閑聊,連吃了幾口魚香肉絲配米飯後開門見山地問:“你怎麼突然想要我弟微信?”
她第一次主持工作就碰了壁,上午開完會頭昏腦漲地走出會議室時,看到了梁奚禾的私信:【初兒,把你弟名片推我。】
想起閨蜜昨天回國了,她當即回了電話過去,把人叫出來吃飯。
“當然是有事啊。”
梁奚禾慢悠悠地享受着入口即化的無骨大鳊魚,随口答道。
夏初玩笑:“别告訴我,你拒絕了優質追求者打定主意回來聯姻,結果挑中了我那不成器的弟弟。”
咳。
梁奚禾差點嗆住,抽了紙巾掩唇咳嗽,見她反應這麼大,夏初會錯了意,皺眉:“我發你那麼多人選裡難道沒個好人了,要選我弟?”
梁奚禾喝口溫水壓壓驚,放下杯子忙說:“我選好了。當然不是你弟。”
“那就好。選了誰?”
“孟翰澤呗。”
她一副随便選了一個的語氣。
夏初一頓,擡頭觑她:“如果你有仔細看郵件的話,應該知道我是按照工作狂程度排的先後,把他放在第一個,不是着重推薦他的意思。”
梁奚禾自進門就噙着的笑意微斂,看向短發扣在耳後的夏初,耳釘泛着銀色光澤,顯得五官精緻利落,也很是冷厲。
真朋友,她沒掩飾自己的不适,問道:“你變得咄咄逼人,是這兩年在職場上磨練出來的嗎?”
夏初愣住,意識到自己剛剛說話的口氣,帶上了今早在會議室吵架的慣性。
她揉了揉太陽穴,放緩了語氣:“對不起禾苗,最近工作不太順利,是我沒調整好情緒。”
梁奚禾不回避矛盾,習慣事情說開後就讓它過去,她回答上一個問題:“因為我想選的就是工作狂。”
畢業前夕,梁茂林就開始拼命說服她繼承他的事業——做不鏽鋼起家的梁氏集團,可她對“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完全不感興趣,建議他在退休前物色職業經理人。
梁氏是家族企業,在梁董看來理應一代傳一代,把集團完全交給聘請的外人打理,他沒想過。
雙方僵持不下,每次通話視頻聊到這個話題都會火花四濺。
她再一次嚴正申明“你們不要試圖永遠掌控我的人生”時,梁董明确表示那他也将不再試圖為她的一切消費買單。
煩不勝煩的梁奚禾最終決定,給他找個出色的女婿接班。
夏初覺得這腦回路清奇,首先草率地擇偶是對自己的人生不負責任,其次讓另一半染指家業的風險不可估量,何況還是沒感情的塑料老公。
她試圖相勸,但考慮到自己此刻的情緒狀态極有可能造成不歡而散,便說:“今天我趕時間,這事我們周末細聊,你也正好再想想。”
梁奚禾從嘟嘟煲裡挑了雞翅吃,漫不經心地接話。
“還想什麼,我昨天在飛機上就給孟翰澤發過信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