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看着她露出像慕斯蛋糕般甜得綿密輕盈的笑意,喲了一聲,坐到機車上吊兒郎當地八卦:“男朋友?”
梁奚禾爽快地回複了孟翰澤:【OK,時間地點你定,我盡量不遲到。】
等了片刻對方沒再回,但她收起手機時仍是心頭一松。
聯姻計劃終于八字有了一撇,這段時間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即将被她握進手中,有了武器,她在這場自由之戰裡才有了勝算。不過夜長夢多,不寫完這個八字,她暫時不會對外界松口。
對着夏末隻說:“不是。”
不過因為心情好,在别的事情上她格外好說話,“你們俱樂部一年會費多少?我交給誰?”
夏末精神大振。
這家俱樂部就是他跟朋友自娛自樂的,不參加比賽自然沒有獎金和其他商業收入,加上兩人還在上大學,都是瞞着家裡用零花錢玩車,就一直玩得窮嗖嗖的。
今天财神爺來了,夏末狗腿地笑着:“跟禾姐還講什麼會費,您看着給就是了!”
梁奚禾不懂行情,她的杜卡迪是在英國經人介紹買的,落地差不多折合人民币近40萬。偶然聽說夏初的弟弟玩車,她就決定回國以後自己隻管開車玩,把保養和修理全權交給他,唯一的要求是更換的零配件必須是原廠件。
梁奚禾粗略估算了一下:“那我先給你轉50萬,算儲值卡吧,用完了你就跟我說。”
夏末裝模作樣地打千作揖:“喳,謝主隆恩。”又殷勤地跑去拿了兩個頭盔,“禾姐,我送你回家。”
“打車吧。”
她沒接,不想戴别人的頭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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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諸事順利,回到雙子大廈才21點。
梁奚禾泡澡出來,穿着她那件黑金巴洛克長浴袍去客房找雷迪,在門上輕叩兩聲,等了一會兒沒動靜,又敲了兩下,雷迪才來開門。
放下盤發,脫下職業套裝換上白色毛衣的雷迪,多了幾分溫婉。
“在幹什麼?我沒有打擾你做開心的事吧?”
梁奚禾笑眯眯地打量她,葡萄眼中滿是戲谑,雷迪無語地嗔她一眼,将門敞開讓她進去。
房間裡沒開燈,隻有窗邊的書桌邊亮着一盞台燈,桌面上攤開着幾本書。
“你又在自學?”
“嗯,剛剛戴了耳機,所以沒聽到你敲門。”
雷迪家境清寒,本科畢業後沒有條件繼續深造,但陪讀的這幾年從來沒放棄過專業學習。
梁奚禾佩服也尊重她的私人時間,問道:“你不是說連廊那裡有私人酒吧嗎?我打算過去喝一杯,你是繼續看書,還是跟我一起?”
兩人倒時差,這會兒都還不困,正好雷迪也學累了:“一起。不過你最好換件衣服。”
梁奚禾低頭看一眼:“在家誰還不能浮誇一點呢?”
雷迪提醒:“連廊是跟西樓公用的。”
想到地庫那幾輛陌生轎車都是沉穩的黑色,鄰居是男性的可能性很大,梁奚禾頓感不便。
回房換裝後,她哼着歌,腳步輕快地跟着雷迪走。Gucci這款粉色的圓領長袖衛衣,胸前有小熊印花,襯得她像一顆即将成熟的莓果,青澀嬌憨中又透着甜。
刷指紋過了兩道門禁,她們到達今晚的目的地。雖然被稱之為連廊,實際這是一處低調奢華的私人會所,因為不對外開放,裡面空蕩蕩的。
服務生接到消息已經等在連廊入口,接到她們後便安靜地領路,朝縱深處的酒吧走去。
因為是私人場合,室内設計就沒有做太多實體隔斷,而是運用中式園林移步易景的方法,一處打造了一個主題。
從東向西,先是中式餐廳,布置着黃花梨木雲石圓桌和十把官帽椅,硬木椅子談不上舒适,梁奚禾不感興趣,腳步未停。
多寶格上精美的瓷器和擺件錯落有緻,繞過去後是一排比她人還要高的綠植,将一張西式宴會長條桌圍在中間。今晚沒有宴客,但餐桌花藝仍然考究,怒放的胡姬蘭讓水晶杯折射出紫色的光線,雅緻神秘。
不同主題的空間裡,背景音樂也不一樣。當她們走到連廊正中間時,播放的是歐根·杜加的《降e小調圓舞曲》,烘托出極緻浪漫的氛圍,梁奚禾幾乎立刻喜歡上了這個位于四百多米高空的圓形舞池。
可惜她沒有可以共舞一曲的對象。
繼續西行,服務生介紹接下來會經過一處溫室花園,盡頭就是酒吧和茶室。
花園中溫控明顯比其他幾處稍高一些,種植的多是蔓綠絨、苦苣苔和鳥巢蕨之類的熱帶植物。植物掩映的長廊中有一處卡座,允許人停留在此,享用一杯咖啡。
快到酒吧,想起梁奚禾脆弱的胃不能喝酒,雷迪向服務生确認:“有無醇飲料吧?”
服務員點頭,梁奚禾馬上抗議:“其實偶爾小酌幾口,無傷大雅啦。”
雷迪無情地揭她傷疤:“想想你那時候胃疼還要被紮針,慘不慘?”
“……”
就在梁奚禾因為失去了微醺俯瞰城市霓虹的情調而失落時,她們止步在酒吧的入口處,被酒吧裡正趴在吧台上哭泣的女生,打亂了今晚的放松計劃。
那人應該是西樓的住戶。
連廊是東西樓公用的,她們此時進去也不算冒昧打擾。但這裡是靜吧,輕緩的音樂沒辦法把啜泣聲完全掩蓋。聽着哭聲,什麼飲料都不會好喝。雷迪看向梁奚禾,用眼神詢問她的意見。
換做以前,梁奚禾碰到這種情境肯定是馬上掉頭就走。她并不是熱心的人,更習慣對别人的私生活保持距離。
可今晚不知為什麼,她竟起了恻隐之心,莫名覺得自己應該上前問問那個女生是不是需要幫助。
無聲躊躇時,她們正對面,酒吧聯通西樓的入口處,走來一個男人。
或許是因為服飾鮮豔,梁奚禾成了這昏暗環境中一抹無法忽視的亮色,他進來後視線筆直地落到這邊,與她的目光精準地交接在一處。
這雙深邃的眼眸,梁奚禾幾個小時前在望江閣已經見過一次。
她還錯上了他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