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有孕這事,當真講的是個“緣”字,呂盈風剛被冊為夫人不久,又有了身孕。反而明妃什麼動靜都沒有。李沅華說道:“嫔妾聽聞,曾經皇上也是就臨幸了夫人兩次,夫人就得了長帝姬,當真是旁人羨慕不來的福分。”
胡蘊蓉笑得是如蜻蜓點水一般:“那還是淑妃最有這些福氣。”
李沅華點了點頭:“是了。難怪皇上最疼淑妃娘娘。”
“傻孩子。”胡蘊蓉噗嗤笑出來,“你這可又弄錯了。皇上疼孩子是疼孩子,疼母親是疼母親。咱們這位淑妃娘娘,才侍寝,就有椒房之寵,後來更被多次破例,人家都是母以子貴,偏淑妃娘娘的孩子,是子以母貴,皇上疼她多,子嗣自然多。”
李沅華這才醒悟,躬身道:“嫔妾受教了。”
胡蘊蓉執過她的手:“妹妹如今該明白的是,你哪裡是最好的,哪裡是隻有你好的,才能讓皇上記住你。”
李沅華垂首,鴉眉如柳葉似被風吹到一般柔而哀切:“說來望賢妃娘娘莫要見怪,沅華從前未料到會入宮,因此家中隻請了師傅教沅華略微識得幾個字,讀熟《女誡》等已當足夠,旁的隻教了管賬刺繡,這些大家都懂得,沅華也隻能管管自己的暢安宮,刺繡比不得宮中繡房,實在是……”
“妹妹這話也錯了,你才入宮,皇上怎麼都會想起來。既妹妹認為自己無一技之長,不若從旁的地方着手。”
“沅華愚笨,還望賢妃娘娘明示。”
胡蘊蓉抱着手爐:“我教不了你這個,我怎麼可能有你了解你自己呢?”
玄淩寵愛姜氏終究沒有寵愛傅如吟和甄嬛那般。過了小半月,就到了李沅華宮中。玄淩一時興起,見到窗外叢中蘭花旖旎,夜間别有一番情味,小酌兩杯後笑道:“從前怎麼不記得你這宮裡有蘭花。”
李沅華道:“一直都有的,皇上定知這典故:沅有茝兮澧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玄淩靠在窗畔,那皎潔白月掃撒而下,他喃喃:“思公子兮未敢言……”轉頭一笑,“這沅澧本是兩地,你這典故就用錯了。”
李沅華緊接着笑答:“沅在這了。蘭也有了。如今該接的,正是,思公子兮未敢言。”
玄淩将她攬入懷中:“聞佳人兮召予,将騰駕兮偕逝。”玄淩又想來:“朕晉你為正六品貴人,賜号‘玥’,可好?”李沅華問道:“不知是哪個玥字?”玄淩笑笑:“魚厥切,神珠也。”李沅華眸中片刻閃過喜悅的光華,複又道:“嫔妾怕自己擔不起。”
“朕賜給你的,你自然擔得起。”
第二天李沅華晉為正六品玥貴人的封号傳下來,從前一衆人隻盯着姜氏,誰想李沅華如今得了封号,還壓了姜貴人一頭,呂盈風也不管旁的,隻覺得自己這次有孕,玄淩對自己并非很是上心,醋壇子早打翻了,對着甄嬛就是一陣數落李沅華:“聽聞她名字的典故還是什麼沅有茝兮澧有蘭,妖妃蘇氏辛沅不也是這麼個典故,當真是魅惑君上。”
甄嬛啞聲笑了笑:“皇元妃蘇氏是才藝雙絕,更有傾國容貌,身世颠簸起伏,與皇帝更是情投意合。若她真能像蘇氏這般,有這樣花見花開的一位妹妹,咱們也算報了眼福不是?”她心裡聽着這番話莫名不是滋味,皇元妃蘇氏自小她就很是仰慕,尤其仰慕她亂世女傑,有一心人相知相愛。如今自然聽不得呂盈風編排蘇辛沅。
“對了,我聽聞皇上還要給她遷居呢。”呂盈風咂舌,“說是要搬到批香殿去。”
甄嬛頓了頓,歎道:“人走茶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