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定出于好奇,往前走了幾步,但她很快也後悔起來,那人說的原來是:“壽安宗姬不知道怎麼樣了。”
……她不願意聽。
她跑得越來越快,身後還有宮人在交頭接耳:“豔嫔又是這樣,誰把她帶回去。”“别想丢給我,隻是丢臉也就算了,她還打人呢,别管了。”母親都是疼愛自己的子女的,紫奧城中所有的母親都是愛着自己的孩子的,但是,為什麼隻有自己不一樣呢。
周定氣喘籲籲,稍微停下來歇息,腦中的回憶不斷閃現,她也曾經試過和所謂的生母親近,可是每次都引來葉瀾依偏激的作弄,她逐漸明白,自己是不被愛的孩子。在玄淩面前不得臉,親生母親厭惡她,隻有養母和嫡母還給她好臉色,縱然養母偶爾想起故去的親生女兒,嫡母溺愛着自己的親生女兒,她也從未懷疑過兩位對她的感情,因為那是她為數不多被愛的證明。
她感到胸口很疼。長大後就明白了,自己的生母并不愛父皇,甚至很可能惦念着的是一個禁忌的人物,所以在為父皇生下自己後越發瘋癫,如果其餘的孩子是愛的結果,那她就是恨的結果。
她眺望着紅牆金瓦,如果她有自己的孩子,她一定會無比疼愛,她會無比溺愛她的家人。
新一次殿選最終如期放榜,狀元郎乃五十歲陳如,陸景華親侄位居最後,但年紀輕輕能入殿選本就惹人眼紅,很快陸家的門檻都好像要被踩破似的。胡蘊蓉也開始琢磨為和睦鳳台選婿的事情。
而宮中也有其餘的喜事——金玉妍再度有孕,段正和小廈子争先恐紅恭喜着玄淩,玄淩也歡喜,晉金玉妍為從二品淑容,也犒賞了玉氏。但這些在胡蘊蓉看來與自己關系也不是很大,無非是她跟着給一些封賞說說吉利話罷了,還不如考量衛嬿婉新學的一套手法,确實通經活血,很是讓她受用。
瓊脂也笑着:“嬿婉是随時都想着怎麼讓娘娘歡心的。”
“這都是奴婢的本分罷了。”衛嬿婉恭恭敬敬笑着,手上一點沒歇過。鳳儀宮的管事宮女一直是瓊脂,但這大半年來,衛嬿婉逐漸得到胡蘊蓉的賞識,胡蘊蓉還給她封了正六品順人,也是在鳳儀宮才有此等殊榮,畢竟換做尋常殿宇,正六品順人都能做掌事宮女了。
“你也二十出頭了。”胡蘊蓉尋思起來,“倒是得趕緊打算起來,本宮記得你娘親和弟弟……”衛嬿婉聽到這裡有些窘迫,她弟弟上次欠賭債,母親纏着她不放還是胡蘊蓉給她的賞錢還債。
“可别再被他們坑害。”胡蘊蓉說着,漫不經心吃起旁邊的水果來。
“是……謝皇後娘娘關心。”衛嬿婉低下頭,知道胡蘊蓉是關心自己,也沒有多說什麼。
自從予潇出宮居住後,不隻是榮赤芍心裡惦念,喬頌芝同樣惦念,好不容易予潇進宮一次,喬頌芝竟熱淚盈眶,榮赤芍打趣她:“真是,姐姐哭什麼。”
“姑姑總這樣。”予潇也笑起來,如今私下沒有外人,三人的稱呼也更親昵,玩笑歸玩笑,每次榮赤芍看着頌芝有這般反應,就想起她曾經說的“若是娘娘的孩子順利長大,或許也像五殿下這般英俊。”理所當然,榮赤芍長得很像她的姐姐慕容世蘭,所以她會恍惚,玄淩相較于其他兒子偏愛予潇兩分,是否也有這個關系。
榮赤芍安撫着頌芝,随後才跟予潇說嘴起來:“你且放心,皇後最近沒與那個皇子走得太親近。也常問我你的事,你有空還是多去見和睦帝姬以及皇後,啊,還有你父皇那邊,昨個請安時他說了什麼。”
“沒什麼特别的。”予潇搖搖頭,“不過又抱怨起大皇兄。然後論起奉栩多可愛。”
“哼。如今二皇子借着長孫,又得勢起來。不知未央宮那位什麼想法。”
喬頌芝看到榮赤芍這樣,不禁心裡一驚,惴惴不安,但還是定下神,扯出笑來向榮赤芍道:“小姐放心,再怎麼,咱們五殿下也不會輸。”她的語氣中多是一種希冀:“五殿下,是咱們永遠的希望。”
榮赤芍稍微松口氣,看着眼前的兒子,對,他是她們的希望,唯一的希望,永遠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