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聿答應過塵欽要教他幾招玄鷹閣的招式,于是沒過幾天,兩人就切磋起來。
天光乍破,東宮一片祥和景象,而長樂殿的偏院裡,刀光劍影,淩厲的劍氣呼嘯而過,塵冥坐在屋頂,抱着手臂看院子的錦聿和塵欽在切磋。
錦聿是江湖上年輕一輩數一數二的殺手,對上太子殿下精心培養的影衛,絲毫不落下風,塵欽好幾次都被他逼得節節敗退。
錦聿的招式狠烈,專攻人要害,看得塵冥緊皺眉頭、提心吊膽。
‘呼’———
錦聿的劍懸在塵欽的頸間,停留片刻,他面無表情地收回劍。
塵欽站直身體,他謙卑一笑,“好厲害………多謝錦公子賜教。”
‘你也很厲害。’錦聿将劍還給他,轉過頭發現蕭折淵站在長廊裡,他目光散漫、思緒萬千,見錦聿看過來,他舉起手鼓掌,勾唇一笑,“不愧是玄鷹閣培養出來的殺手,招招要人命。”
“殿下。”塵欽叫了一聲,塵冥飛身下來。
蕭折淵走到院子裡,他緩步朝錦聿靠近,“你身手了得,若是乖乖聽孤的話………”
他湊近錦聿耳邊,看着他濃黑的眼睫,“你想要滅了蕭家,也未嘗不可。”
他的嗓音陰沉而蠱惑人心,錦聿轉頭看着他,兩人四目相對,錦聿的眼睛如同一灘死水,激不起任何波瀾,但又像是深不見底的深淵,讓人望而生畏。
蕭折淵擡手覆住他的眼眸,“你的眼睛很好看,但是一點也不溫和,冷冰冰的。”
‘………’錦聿往後撤退一步。
蕭折淵也沒在意,他道了一聲,“走吧。”
塵欽和塵冥跟上去。
錦聿愣在原地片刻,出宮?
宮道上,迎面而來的是君後鳳辇,華美精緻的車飾襯着雍容華貴的男人,柳君彥端坐着,姿态沉着儒雅,他擡眼便看見太子銮駕不緊不慢地過來,似乎沒有讓道以及停下的意思,心裡不免不悅。
柳君彥嘴角挂着笑,“太子這是去何處?”
蕭折淵眉梢輕挑,“近日傳聞孤好南風,自然是要去南風館圖個新鮮,說不定誰走了大運,當了孤的太子妃,也省得君後整日惦記孤的後宮,塞些不三不四的人進來。”
這宮裡風言風語,總聽過君後的出身,太子這番話無疑是在明嘲暗諷,聞言,所有人都埋着頭,大氣都不敢出,柳君彥暗自咬着牙,眼裡醞釀着濃濃的恨意,片刻後他又像沒聽到似的。
“既然太子有事要忙,本宮就先行一步。”柳君彥擡手讓人往旁邊讓道,擦肩之際,蕭折淵道了一聲,“慢着。”
蕭折淵轉過頭,眼神猶如蛇信子一般,陰冷地盯着柳君彥,“君後莫要再惦記孤的後宮給孤塞人,孤不喜浪蕩下賤之人,尤其是出自南風館。”
說完,看着柳君彥隐忍的怒意,咬緊的後槽牙,蕭折淵心情大好,“走。”
待人走後,柳君彥深吸一口氣,他目光陰險狠辣,“逞口舌之能有什麼用?你母後不也被你口中的浪蕩下賤之人逼得自缢?”
這皇位隻能是蕭折瑾、或者他柳君彥來坐。
自遇到柳君彥後,塵欽瞧着自家殿下的臉色就不怎麼好,出了宮坐上馬車,都未曾說過一句話,而他轉頭一看錦聿,錦聿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
錦聿隻是沒想到那麼快就可以出宮,等出了宮之後才反應過來蕭折淵想要他殺的人就是那位君後………
長安街道繁華喧嚣,他跟着馬車一邊走一邊想,得找個機會回到雜裡街,去找阿姊和小酒。
绮香樓是整個長安最大的青樓,太子殿下荒淫無度的傳聞就源于他經常出入此地,太子馬車停在門口,兩旁都是嚴陣以待的侍衛,身着輕薄紗裙的妙曼少女們笑顔如花,紛紛望着馬車上下來的尊貴男子。
錦聿和塵欽一左一右跟在蕭折淵身側,時不時被女子們的軟袖甩過來引誘,最先過來的是熏人的胭脂香氣,錦聿蹙眉,不自覺地落後一步,想離遠一些。
塵欽倒像是習慣了,熟視無睹。
绮香樓内紅紗袅袅,美人妖娆多姿,少女的嬌羞談笑暧昧旖旎,一進去胭脂水粉的味道撲鼻而來,馥郁香氣迷人,绮香樓的老鸨見着了太子殿下,連忙迎上來。
“哎喲太子殿下!”濃妝豔抹的老鸨扭着身姿揮着手絹過來,塵欽立馬上去擋在身前,老鸨也停下來,問他,“今兒個太子殿下是什麼打算呀?還是蝶兒姑娘。”
“嗯,四樓清場,不準人打擾。”塵欽冷漠地遞給她一袋銀子。
“好嘞~殿下先上去,我馬上讓蝶兒姑娘上去。”老鸨笑得合不攏嘴,拿着錢袋走開了。
錦聿緊跟在身後上樓去,他偏過頭一看,發現有人在暗中盯着他們的一舉一動,那些個客人與姑娘嬉笑玩鬧,目光卻偷偷注視着他們。
錦聿不動聲色收回目光。
等蕭折淵進了房間,錦聿才對塵欽比手勢,‘有人監視绮香樓?’
塵欽颔首,小聲道:“估計绮香樓有大事要發生。”
錦聿不再多言。
四樓雅間,蕭折淵入座,塵欽給他斟茶,不多時,進來一位身着青衣、頭頂插着一支梅花簪的漂亮姑娘,那姑娘瞥了一眼站在窗邊的錦聿,随即行禮後入了屏風後的古琴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