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鼻尖隻差分毫，就能蹭到陸知銘的，彼此之間的鼻息交融到一起，變得暧昧而甜膩。

陸知銘似乎聽到了一聲短促的笑。像輕輕地撥過琴弦的手指，留下止不住的震顫。

然後他感覺到了，曾經指腹曾感知過的濕軟觸感，在唇上輕輕地掃過。

“初吻要留在交往之後，”沈若淮往後退開了，抱住陸知銘脖頸的手卻并未松開，自下而上望過來的雙眸之中，帶着不自知的媚和蠱，“你覺得呢？”

*

陸知銘最後是飄着走的。

走的時候，他甚至沒能注意到邊上杵着的路燈，就那麼直直地在上面撞了一下，然後才跟晚了半拍才做出反應的程序時的，将其繞過繼續往前。

【要完，】系統犀利吐槽，【又一個人要長成戀愛腦的形狀了。】

沈若淮聞言，不由地有些驚訝：【他以前那樣難道不算嗎？】

系統：【……】

說得好有道理完全無法反駁。

【再說了，那可是我男朋友——】又成功噎了一次系統的沈若淮，還想再叭叭幾句，卻忽地感受到了什麼，仰起頭朝樓上看了過去。

——不偏不倚地對上了正站在窗戶邊，往外看的周郁的視線。

想也知道，剛才在樓下發生的事，肯定一點不落地，都落進了對方的眼中。

沈若淮略微歪了歪腦袋，并沒有特意去躲避周郁的目光，上樓之後，也沒有主動去向對方解釋什麼。

周郁知道自己不應該、也沒有資格去詢問這種事——甚至光是詢問這個舉動，都和自己想要在沈若淮面前，表現出來的形象并不相符。

可終究還是忍不住。

“你喜歡陸知銘？”周郁這麼問道，并沒有擡頭去看洗漱完，從洗手間裡走出來的沈若淮。

“算是吧，”沈若淮沒有否認，“他下次告白的話，我大概率會同意。”

就是不知道那個“下次”，會是在什麼時候。

眼前不受控制地，又浮現出之前陸知銘腳步發飄地離開的樣子，沈若淮的嚴重，不由地又浮現出一絲笑意來。

他從沒見過王景珞的那副模樣。

兩個人相識的時候，那個人已經足夠成熟，足夠懂得僞裝，對方鮮少的幾次失态，也都是發生在雙方熟悉了、确定了關系之後，對方下意識地放松了心神的情況下。

所以沈若淮覺得新鮮。他沒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那個人，在當前這個年紀時的模樣，去猜對方在喜歡的人面前，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但你們才認識三天。”周郁的聲音又響起來，維持了平靜的聲線，聽不出太多的情緒。

“可有些事情，和時間是沒有關系的，”在自己的床沿坐了下來，沈若淮看着對面依舊低着腦袋的人，倏地輕聲笑了起來，“所以，”他問，“你是讨厭他，還是喜歡我？”

周郁的手指蓦地收緊了，過了好半晌才擠出的聲音，也變得幹澀：“有區别嗎？”

“你看，你也是知道的，”然而沈若淮出口的話，卻并不是對他的問題的回答，“這些事，和時間并沒有什麼直接的關系。”

周郁又不說話了，那沉默着拒絕交流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居然讓沈若淮想到了系統。

不過後者的話，倒是變得越來越多了——至少在進入意識世界之前，對方是從來不會主動找沈若淮搭話的。

果然，進入一個人的意識世界這種事，對系統也是會造成影響的嗎？

腦子裡轉轉悠過一堆亂七八糟的有的沒的，沈若淮也沒有向系統去确認，伸手抖開了自己床上的被子。

下一秒，宿舍裡原來還亮着的燈就忽然熄了，連周遭都仿佛一下安靜了下來，原先存在的細碎聲響都一并消失，隻剩下了沈若淮慢吞吞地鑽進被子裡的窸窣聲。

而比預想當中要濃重得多的困意，一下子就襲了上來，讓沈若淮忍不住張嘴，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他看了看黑暗中，依舊維持着原樣坐在床邊，沒有挪動分毫的身影，隻迷迷糊糊地掙紮了幾秒鐘，就支撐不住地睡了過去，均勻的呼吸聲在過分安靜的夜色裡，顯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