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欲言又止,正想圓了慌,阮清溥卻先一步看出端倪。
“是姑姑吧。”
“嗯,副門主說牽挂你良久,希望你能早日回去。”
阮清溥又笑,雲舒看出她的牽強。
“左護法大人呢?此番是必定要回去了吧。”
久違的稱呼聽的雲舒一愣,丫頭不喜歡飛無渡,更不喜歡少宗主的稱呼。自己陪她曆練的這一年裡她從未喚過自己左護法,看樣子是真傷心了。
“嗯,門内有些雜事,我去應付。”
“也好,何日走?”
“三日後。”
雲舒離開了草亭,阮清溥的心難免空落落的。前幾年的曆練都是自己孤身一人闖蕩江湖,礙于飛無渡的情面,無人敢對自己不敬。
除夕夜,又和阿娘吵了一架...自己也就出現在官家的視線中。
雲舒找到自己的時候,阮清溥以為是阿娘要接自己回家了,結果又是姑姑...
不願多想,阮清溥無奈一笑再度離開了南郊的樹林。
墨染天邊,車水馬龍的街頭總算消停下來。今夜月色皎皎,星河枕着暮色,女人穿梭在月光中。
正值暮春,萬物回暖,絲絲縷縷的風撩動着女人的墨發。阮清溥停于高樓之上,見周遠氣勢洶洶的帶着家丁走出正門。
俯視樓下,一個朝廷六品官,竟也能财大氣粗到這般田地。那張字畫的起拍價被估到了五百兩白銀,六扇門的鷹犬日日與自己周旋,何不抽些人馬看看這等蛀蟲。
待周遠一行人的身影被墨色吞噬,阮清溥一個漂亮的輕功徑直落下,須臾間便混入至風聲中尋不到蹤迹。
賬房門前橫七豎八的躺着三五個壯漢,女人從窗子裡跳入,吹亮火折子,翻閱着自己想要的東西。正對着雕花木門的牆面挂着牌匾,上面寫着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正大光明。
賬房内墨香濃厚,女人搜到事關開通河道的賬簿後幹脆揣到了懷裡。冷風席卷而來,不似春日裡的和熙,反倒帶着殺意。
阮清溥向一旁躲去,不願戀戰。她再次翻過窗子,不曾回頭,
身後人窮追不舍,周府的侍從手舉火把欲要圍剿自己。阮清溥睨着人群,無視他們的叫嚣撤離了周府。
難纏,六扇門的鷹犬顯然有備而來。暗器擦過阮清溥的衣擺,是一枚銀針,在月色下發着冷光。也不知有沒有淬毒。
自己躲避的功夫,逮捕自己的女人又抽出了雁翎刀,阮清溥被磨得來了脾氣,轉身欲要大罵。
“賊人!哪裡逃!”
阮清溥頓住,是白日裡遇見的小娘子。借着月光,唐皎的一襲白衣仿佛散着若有若無的光澤。柔風掠過,唐皎的刀又到了自己面前。
“賊人?”
阮清溥重複着唐皎的話,她聲音慵懶,說什麼都帶着撩撥之意。唐皎不吃她這一套,隻管出刀。
“小娘子,沒想到這麼快就再次見面了,何不坐下來和我好好談談?”
二人穿梭于高樓上,阮清溥沒出手,隻管躲。直到唐皎的暗器又擦過自己的肩頭,劃破了自己的紅衣,阮清溥才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性子。
女人挑劍虛晃,劍刃最終落在唐皎右腕處。唐皎收手,阮清溥逮着空子将她的雁翎刀打落在了瓦房上,唐皎下意識的用小臂抵着阮清溥的進攻。想象中的血腥場景并未發生,阮清溥氣急反笑,趁着唐皎慌神點了對方的穴。
唐皎向後退去,阮清溥踢起地上的刀,“送回”到唐皎手中。
“你現在内力盡失,我想殺你易如反掌,别再搞小動作。”
還是不放心,阮清溥上前一步摘下唐皎的袖箭。唐皎又要反抗,阮清溥幹脆用空閑的手束縛住女人的雙手。
正當阮清溥思索到底是把這狠心的女人綁去六扇門還是抓回去替自己幹苦力時,一陣刺痛自手腕傳來。唐皎這一口咬的極狠,阮清溥吃疼,撒開了手。
“不是,你!”
阮清溥話還沒說完,唐皎已撇下自己離去。
“你被封閉了内力!還怎麼下去!”
攔都攔不住,女人壓根不聽自己的警告。阮清溥自認倒黴,忙着跑上前去逮唐皎。
唐皎踩着屋檐,身子卻急速下落,一直處于沉着的女人臉上閃過一抹慌亂。她緊閉雙眼,檀木香逼近,唐皎的腰被阮清溥摟住。
來不及撤離,阮清溥下意識的調轉方向,摔在了小巷中。她算是明白了,對六扇門的鷹犬就不能心善,女人也不能!
阮清溥忍不住悶哼一聲,唐皎壓到了自己身上,二人的兵器一齊摔向一旁,發出清脆的聲響。
唐皎又有新動作,阮清溥誤以為她要奪刀,便先發制人去奪劍。
鬼面被人摘下,阮清溥眼眸輕顫,唐皎坐在自己腰上,盯着自己的臉。
阮清溥這下真惱了,她一把推開唐皎,自顧自地起身撿劍,又惡狠狠地奪過鬼面。
不行,不能便宜了這厮。阮清溥越想越氣,六扇門的人怎麼恩将仇報!自己都被摔得疼死了,她倒好,忙着揭自己的鬼面。怎的?是想将自己的畫像挂到六扇門前?
唐皎欲言又止,“你...”
“我?我真該将賬本扔到你面前,讓你瞧瞧你效忠的都是一群什麼人。”
本想離開的阮清溥改變了主意,她再次點了唐皎的穴,女人身子一軟倒在了自己懷中。阮清溥眸色一沉,将女人抗在肩頭離開了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