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外雨聲愈盛,樓内兵刃相見。
暖黃燈火下,唐皎換回女裝,身着白衣,手握雁翎刀,站在捕快前列。她柔順的烏發被雨水沾濕,青灰色的眼睛反亮着一抹澆不滅的光澤。
同是一襲白衣,唐皎身上湧現着滿腔正氣,她不卑不亢,一身清朗。阮清溥的心,跟随檐上雨滴的下落,蓦地一顫。
“查封?莫非你漢子跑進我天香樓了不成?你一個娘們,裝什麼威風。”
男人提起的心落下,眉目間多了幾分不屑。
樓内江湖人收回兵器,一個女人罷了,天香樓若是解決不了,還怎麼在江湖上混。
“誰知道你,和你身後的廢物是不是官家的人。本樓主今夜有要事,不想死的,滾!”
男人說罷,廣海提刀走到唐皎身前啐了一口。
“樓主說要放過你,我可沒說。我看你這小娘子也是個不可多得的尤物,何不選位如意郎君,壓壓你的瘋病!”
唐皎眼眸泛着寒意,在廣海大笑之際猛地抽刀。血滴挂在刀尖,廣海再躲得晚些,被刺破的就不止是手臂了。
“六扇門唐皎,受命查封天香樓。閑雜人等,速離!”
“六扇門?六扇門什麼時候有了女人!”
“若真的六扇門…”
“我殺了你!”
廣海嘶吼到,卻在聽見男人吩咐的瞬間停手。
“廣海,别吓到客人,待會滾去外面打。女的,我要活口,臉不準傷。其餘雜碎,可以砍了。”
吩咐完廣海,男人面向來客,“諸位,官家要管我江湖的事,你們說該如何?”
“殺!殺!殺!”
男人活動一番筋骨,取刀時一腳踹在鐵籠上,裡面的少女吓得往角落鑽。
“礙眼的東西。”
阮清溥心怵,不行!唐皎太冒險了,江湖人向來同仇敵忾,她是将自己往火坑裡推!
女人踩着輕功到鐵籠之上俯瞰着衆人。在所有困惑的目光裡,阮清溥探到了一雙驚喜的眼眸。
“你又是何人!膽敢冒充我天香樓的人!”
廣海一眼認出阮清溥絕非樓内侍女,他忙着觀察樓主臉色。想到今夜被捅了這麼大簍子,廣海後背一陣發涼。
“哦,原來你也知道你綁來的無辜女子都不會武功啊。”
阮清溥一陣搖頭,“連人家六扇門的人都看不下去了,你們還要不要臉啊。”
“廣海,先解決冒充官家的人。這個,我親自來。”
“是!樓主!”
“我看誰敢動她!”
阮清溥手握一枚鐵珠,比放入房内的小了不少。男人和廣海停下動作,随衆人一齊看向阮清溥。
女人不緊不慢道來。
“唉,禦州近日不安甯啊,諸位來時莫非沒看到城内貼滿了失蹤女子的畫像。”
“想我江湖人都是有骨氣之士,潇灑,卻不犯手無寸鐵的百姓,風流,卻不欺不善武功的女子。”
“如今!雲隐鎮上,天香樓内,所有被拍賣的女子,所有的侍女,都是天香樓綁來的尋常百姓家的女兒!”
“天香樓和盜匪又有何區别,傳出去,丢我江湖人的顔面!”
“而你們,将錢花在此處,就是在給他們遞刀!身為江湖人,将俠義二字抛之腦後,助纣為虐,談何俠義,又談何江湖!”
“樓主,她說的可是真的!這些姑娘是你拐來的!”
“我劉雙雖不是什麼世家,但禮義廉恥,無需官家人指點!你們好自為之,劉某先走一步!”
“一派胡言!你和那女騙子是一夥兒的!諸位莫聽她信口雌黃!你們難道要被官家牽着鼻子走?這才是丢人!”
衆客一時為難,一面不願被說做不信不義之輩,一面又不肯放下江湖人的傲骨屈服官家。
“唐皎,遞劍!”
阮清溥喝道,唐皎卸下腰間佩劍,扔向女人。
接過追溯,阮清溥直向男人眼睛刺去。說也怪,能當上天香樓樓主,必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男人卻被阮清溥壓着打,阮清溥似能洞察他的出刀招式,一來二去男人處于下風,面色漲紅。
“取其首級者!賞黃金百兩!”
“上官策,你有那麼多錢嗎?”
阮清溥忍不住嘲諷,所有人愣在原地,包括唐皎。
“上官策?上官家的人?”
“他怎在雲隐鎮?”
“這女人什麼來頭?”
“看不出她的路子,總之不是個好惹的。”
“她戴着面紗,也看不清她的臉啊。”
“……”
上官策一把摘下面具,橫刀指向阮清溥,“周圍都是我的親信,你今日插翅難飛!”
大堂出現一幹手握長刀的男丁,将阮清溥圍了個密不透風。
阮清溥手裡把玩着珠子,
“上官策啊上官策,數月前你在拍賣會失手,還打傷了苟失一隻眼。”
“這酒樓,應是你老爹開辦,命你來打理的吧。開在雲隐鎮,是個不錯的選擇。”
“你原先就私拐少女,但那時是讓她們做你天香樓的侍女,省出來的一大筆錢,你沒少揮霍吧。”